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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王耳朵先生(ID:huangezishiba)
多年前,我从工作了四年的报社离职。
并没有如你们所想,立马创建这个公众号,而是一头扎进茫茫北京,做了半年的北漂。站在车水马龙的北京街头,我砰砰跳的心里,有数不清的奔头:想卯足了劲干成事业混出个人样,想在那万家灯火里拥有属于自己的一盏......人来人往的喧闹路口,没人注意到,一个背着行李的外地青年,兴奋地攥紧了拳头。我在租房网站上看了很多房源信息,最终相中了一间合租的次卧。那是老小区里的一间旧房,逼仄的空间里,局促着破旧的家具,和灰蒙蒙的四壁。“这地段这价格已经不错了,你不租,后面不知道多少人抢着租。”我没有多余的时间和钱再去寻找更好的房子,考虑到这里的交通还算方便,于是咬咬牙签了下来。虽然只是狭窄的一方天地,但每个深夜,它迎接着满身疲惫的我回来。我愿意称之为一个“家”,那是我在偌大的城市里,唯一属于自己的地方。其中一个中年男人见到我愣了一下,自称是房东,质问是谁允许我住在这的。我这才知道,房东和当初那个“中介”的托管协议早就到期了,中介是违规招租,房东根本不知情。我被骗了钱,更没有地方可以去,只能在麦当劳坐了一夜。父亲来电话询问我近况,我装出笑来说,好着呢,准备睡了。一个曾踌躇满志的年轻人,缩在角落,狼狈得像一条狗。这场初雪似乎比往年来得早了一些,人们纷纷惊叹美景。可在这样一个寒冷萧瑟的日子里,有一群年轻人,碰上了和耳朵当年一样的遭遇。11月23日中午,山东商报记者突然接到一个来自北京的电话。她告诉记者,自己现在正在蛋壳公寓北京总部大楼的楼顶,“可能要永远地离开这个世界了......”女孩请求记者,“把这个视频发出去,我死了之后,希望大家的钱可以退回来。”她是个汉服模特,今年因为疫情的缘故,工作机会锐减,手头本就很紧。月初,蛋壳公寓的房屋管家几次三番催她交下一季度的房租,否则就把密码门锁冻结。女孩没办法,只好从朋友那借钱,东拼西凑了8000多,上交续租。没想到第二天,房东就来电话了,说蛋壳那边已经几个月没有转交房租给他。并说如果15个工作日之内自己没有收到房费,就要收回房子。女孩找蛋壳讨说法,得到的全是敷衍推诿,钱根本拿不回来。“蛋壳不给解决,房东步步紧逼,我已经没有钱再去重新租房子了......”曾揣着梦想到城市打拼的女孩,竟被捉弄到如此无助的境地。一个刚毕业工作的女孩,手里不宽裕,贷款签约蛋壳中介租房。年轻姑娘被推至墙角,急得抄起水果刀,声嘶力竭地和一帮人对峙。可有人卷走了钱,还要剥夺这最卑微的“住”的权利,硬生生把一个女孩逼成了“泼妇”。她和室友合租在蛋壳公寓里,已经预付给中介半年的房租,足够住到2021年1月。女孩无奈找到蛋壳办事处维权,可一个自称是公寓管家的男人联络上她们之后,竟开始用骚扰的方式威胁。不走,他就要趁女孩不在进她房间,“躺一会儿”“借住一宿”。她不是不想搬走,只是那么大一笔房租,哪一分不是自己辛辛苦苦挣来的。可当渺小的你站在高楼耸立的繁华都市,连一处遮风挡雨的屋檐都无法拥有,那感觉,气馁得让人绝望。可那个自己小心捧起的梦想,却被人蛮不讲理地抢过来,一下子摔得稀碎。
这一切的背后,是贪婪的资本张着血盆大口。
和耳朵当年遇到的纯粹的黑中介不同,如今的房屋租赁公司,已经升级了更“高级”的玩法:像蛋壳这样的长租公寓中介平台,自己本身是没有房子的 。他们从房东手上高价租过来,经过简单装修,挂上互联网平台,再低价分租给租客。“秘诀”就是,要求租客「年付」或「季付」,跟房东结算却是「月付」。假设租客的月租是2000元,那么年付他就要一次性交出24000元给中介公司,这还不算押金。而假设房东的租金高达3000一个月,但这也只需要从24000元中抽一小部分而已。这样,一个房东,一个租客,资金池中就轻松生出21000元现金。第一轮的1v1,就变成了8v8,资金池一下涨成16.8万。
短短3个回合,一进一出,打了简单的时间差,资金池就从0变成了134.4万。为了抢夺房源,长租公寓往往都会用高出正常租金许多的方式来吸引房东签合约。正是靠着这种模式,蛋壳在两三年内,把市场做成了业内领先。刚进入社会有租房需求的年轻人,大多是没有那么多现金能一次性交房租的。于是中介公司就会和金融机构合作,以低利息甚至免利息的优惠吸引年轻人借租金贷。只要你租下了房子,金融机构就帮你把全款转给了中介公司。就这样,蛋壳不仅将风险悄悄转移,还凭借着巨大的规模,成功上市。一旦租客减少,中介公司没有足够的钱付给房东,资金链紧张,公寓就爆雷了。蛋壳的爆雷,就是因为今年疫情影响,租房率大大下降。房东收不到钱,只能赶人走,逼得无数年轻人无家可归。谁愿意被骗钱,被羞辱,还要一辈子带上“老赖”的污点?9月,深圳爱租公寓、美居公寓、小鹰公寓、乐居公寓等5家长租公寓公司被投诉“无房可住”。可那又怎样呢?对资本来说,他们拿到了钱,拍拍屁股,人去楼空。“希望为每个身处异乡的人都能提供一个温暖的壳,孵出自己的梦想。”年轻时,我们很穷,苦读十几年从镇子、村庄里走出来,一无所有,只想跳脱祖祖辈辈种地的命运。我们有太多担子,工作的压力,结婚的压力,还有未来买房首付、月供的压力。可我们更有劲头,跃跃欲试想在广阔天地大干一番,曾许人间第一流。可如今我却眼睁睁看到,年轻人刚刚冒头的理想,被迫坍塌在了迈进社会的第一步。有95后的北漂,中午刚在蛋壳交了两万的年付租金,晚上被房东赶出了大门。拿着行李在24小时KFC坐了一晚,“一度想到了死”。有人努力考研来到北京,勤工俭学当家教、做小生意、做翻译,一点一点攒下钱。只留下一个眼神绝望的小女孩,“以前的她大概想不到世界会是这个样子”。心思简单的孩子不禁怀疑,一定是因为自己做错了什么。甚至对世界失望:“进入这个社会以后,人们的眼里还会有星星吗?”那些刚毕业的年轻人,能在大城市抓到工作机会,一定也是带着自豪的吧。可现在的他们,却在微博四处求助,字里行间全是绝望。这就是爆雷的长租公寓最不可原谅的地方:他们的资本游戏欺负的是弱势群体,磨平的是青年人的斗志。“蛋壳的商业模式,是把风险全部转移给承租的年轻人,这是最大的问题。承租人并没有获得低价租赁的好处,但却承担了几乎所有的责任。”这也是耳朵必须为之发声的原因:每个孤身在外的年轻人,都可能被绊倒。如果一个蛋壳公寓的爆雷被按下去了,被淡忘了,那么以后每一个租房平台都可能会变成下一个蛋壳。哪怕针没有扎在我们身上,也别忽略这注定唇亡齿寒的痛。作家柏邦妮在微博中说,她想帮助被蛋壳坑害的年轻人,可以提供临时住所,有需要的姑娘可以借宿她家一个月过渡。哪怕自己的住所并不大,哪怕只是一个沙发一个床,也尽力想陪更多人走出难关。一个还在和房东努力协商的女孩,看到这些留言,泪流满面。行走在世间何其艰难,我们这些普通人,更该互相取暖。大家好,我是王耳朵,上不知天文,下不知地理,中间略懂点人生歪理。关注【王耳朵先生】(ID:huangezishiba),一个路见不平,就忍不住一声吼的中年bo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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