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高校性骚扰更可怕的是,这么多举报至今没有下文

百家 作者:毒舌科技 2018-01-18 12:14:23

转载自凤凰WEEKLY(公众号ID:phoenixweekly)


你所知道的高校性骚扰

只是冰山一角


最近,针对屡屡曝出的校园性骚扰事件,教育部终于强硬回应,表示“发现一起,查处一起,绝不姑息”。然而到目前为止,部分涉事学校仍在观望……


高校性骚扰,只是无良导师侵害学生的冰山一角。优秀的导师到处都是,但少数无良导师对学生威力巨大。学生被导师当作免费奴工,无休止地压榨,除了繁重的科研任务,还要帮导师处理琐碎的私人事务,如陪酒、搬家、打扫卫生等。一旦学生稍有不从,论文发表甚至能否毕业都成问题。


人民日报喊话涉性骚扰高校:

还有何理由继续观望?


硕士生罗茜茜被迫坐上导师陈小武的汽车,她刚被保送博士,不敢对身旁这位未来导师有丝毫冒犯。


车子缓缓驶入陈小武姐姐家,二人刚进屋,陈小武便反锁了防盗门。他向罗茜茜抱怨着妻子性格保守,二人性生活不和谐,导致夫妻关系失和,随后便扑向毫无防备的女学生,准备“霸王硬上弓”。


罗茜茜一直大哭着拒绝,陈小武才停下了动作。事后,他摸着她的手说,“今天发生的事情你不要和任何人说,我刚才这么做只是试探你的作风。”



新年第一天,旅美博士罗茜茜在微博上实名举报北京航空航天大学教授陈小武多次性骚扰女生的文章引爆全网。


10天后,北航便撤销陈小武研究生院常务副院长和教师职务,取消其研究生导师和教师资格,教育部随后也撤销其“长江学者”称号,停发并追回已发放的奖金。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陈小武,可以说是身败名裂了。



近几年国内高校性骚扰甚至性侵事件被接连爆出,厦门大学、北京师范大学、北京电影学院、南昌大学、北京航空航天大学、对外经贸大学等知名学府相继中枪。



2014年夏,网友汀洋和青春大篷车在网络上举报厦门大学历史系考古专业博士生导师吴春明多次性骚扰女生,并晒出聊天截图和酒店照片,引发舆论关注。3个月后,吴春明被校方开出党籍、撤销教师资格。但不足1年后,吴春明当选中国考古学会新石器时代考古专业委员会委员。


但像陈小武事件这样,处理如此迅速果断的,实属罕见。随着舆论渐渐平息,多数事件也在校方信誓旦旦的承诺中不了了之,被慢慢淡忘,只有受害者在绝望中饱受困扰。



2016年10月,网友举报南京师范大学教师教育学院教授性骚扰女生,对话截图不堪入目。校方回应称,如果查实,绝不姑息。但此后事件查无后续。


公益媒体平台NGOCN根据媒体公开报道统计称,2014-2018年间,含陈小武性骚扰事件在内,国内共曝光14起高校教师性骚扰事件,其中1起为校方初步调查显示涉事教师无不当行为,4起未见调查结果,1起未公开通报调查和处理结果。有的即便处理了,距离公众预期仍有很大差距。


或许正是此一现象引起官媒关注,近日,《人民日报》干脆在微评中喊话其他涉事高校:发现一起,查处一起,绝不能说说而已,还有何理由观望?



但在高校中,对尚未经历过社会历练的学生们而言,可怕的事情远不止性骚扰一种。


由于导师在学生面前天然的优势地位,一些无良导师毫无顾忌地骚扰、压榨学生,甚至把学生当奴隶使唤。而学生即便受到侵害也不敢发声,即便敢于发声,在现行高校环境中, 也缺乏救济渠道,往往不得不选择息事宁人。


“老板,我不是您的奴隶”


圣诞夜,一个本该尽情欢乐的日子,西安交通大学药理学博士杨宝德却亲手终结了自己的生命。


读博近2年,他每天都生活在痛苦中。因为不会拒绝人,他像个奴隶一样被女导师周筠呼来唤去,所有合理的、不合理的要求他统统配合,比如:


早上要去停车场接送她去办公室,拎包送水;

平时要陪吃饭,逛超市,去她家打扫卫生,擦车洗车;

应酬时替她挡酒,喝醉了还要陪她打麻将;

她打包的剩菜学生必须得吃,被她发现没吃就是一顿批评;

中午不能睡觉,半夜十二点也要随时待命;

她部分干预私生活和涉嫌性骚扰的微信留言,也要不厌其烦地回复;

……


在这些琐事的折磨下,他失去了做科研的时间和精力,学术毫无进展,出国交流无望,可为了毕业,导师的要求他不敢拒绝,也不能拒绝。长期的隐忍给他带来巨大的精神压力,绝望之中,他选择了投河自杀。



杨宝德不是唯一一个被导师压榨的学生,在知乎、高校论坛等网络社区,随处可见被导师压榨、奴役,却无力反抗的血泪史。


有的导师抠门,让每月只有几百元国家补贴的学生承担价值数百万的项目,事后不仅不给一分报酬,还要学生每月上交数百元发票来套取项目款,甚至因为出差前发现忘带一根香蕉,让学生自费打车送到车站。


有的导师好色,让长相姣好的女生去应酬陪酒,甚至通过性骚扰、潜规则等手段,明示、暗示女生可以靠出卖色相来换取学业进步。


有的导师控制欲极强,视学生为自己私有的免费劳动力,除了繁重的科研任务,还要接送孩子上学就医写作业,帮忙打扫家庭卫生,各种杂活无所不干,无所不包。



我的朋友甄不易研究生期间就遇到过这样的导师,用她的话说,要不是心脏强大,自己估计早就死上几百次了。


“你起了没?赶紧来我家一趟!”早上7点,睡眼惺忪的甄不易接到导师电话后,立时睡意全消。电话里语气很急,容不得任何拖延,甄不易随便抓了件衣服,便急忙赶往导师家中。


甄不易的论文快发表了,她本以为是导师发现了什么问题,喊她过去讨论,可推开门,等待她的却是一瓶婴儿粪便。


原来,导师尚不足岁的孩子早上突然拉了肚子,火急火燎地把甄不易喊来,就是为了将孩子的便样送去医院化验。之后,甄不易还要强忍着恶心,将瓶中的粪便倒进化验专用的容器里。


甄不易万万没想到,自己堂堂一个985高校的研究生,科研还未有所成就,竟先沦为排泄物的搬运工。


甄不易很怀念女导师曾经的模样,为人温柔热情,学术严谨扎实。可自打她升上副教授,又生了孩子,一切都变了,甄不易一下就从学生变成了保姆,还是不给钱、白干活的那种。


产假结束后,女导师必须回校上课,为在家照顾孩子,她特地请来三位“保姆”,一个是高薪聘来的,两个则是免费兼职的,其中就有甄不易。


平时,保姆负责看孩子,甄不易就负责盯着保姆,大眼瞪小眼,场面十分尴尬不说,还浪费了大量本该用来看书和做实验的时间。



2017年12月,河南郑州的一名保姆在短短1分钟内,对雇主孩子的腹部、头部、背部猛打14次,事情曝光后,保姆已被行政拘留。由于类似事件频发,甄不易导师对保姆的担心和怀疑看似不无道理,但令学生放下学业盯着保姆的做法着实欠妥。


更恶劣的事情还在后头。


女导师搬家时,甄不易等一众学生被叫到家中,一批人负责在新房打扫卫生,剩下的则在老房子里收拾家具,甄不易被分到了后组。


她原以为不过是帮忙清点箱子,看着搬家工人装上车,防止磕碰等,可到了导师家她才知道,老房子里的家具电器、生活用品全在原位,就等着他们这些学生亲手装进运输箱。


甄不易们这厢装着,女导师和她老公却坐在一旁看着,时不时还要指责学生们笨手笨脚,万一磕坏了红木家具谁来负责,连用胶带封个箱子都做不好。


更奇葩的是,所有家具电器和生活用品装箱后,还要由学生们亲自走楼梯搬下楼去,传递给早就在楼下等着的搬家工人,就为了省下一笔爬楼费。


到了新家,甄不易们还要负责装点新房。从早忙到晚,如果显露出疲惫或烦躁,还会被批评“没有积极性”。


甄不易委屈又生气,她几次想跟女导师说,“我们不是您的奴隶,请尊重我们”,可每次话到嘴边,她又生生咽了下去。她想到论文还没发表,而这,不过是导师一句话的事儿。


但多年的隐忍付出,未必就能换来想要的东西。一年后,甄不易的论文终于发表,可第一作者却被换上了其他人的名字。


坏导师规矩的人

暴力和冷暴力等待着你


如果说被导师使唤干活是物理攻击,那么使唤不成导致的冷暴力可以算得上是精神攻击了,它对学生的压力和破坏力更为巨大,有时甚至要以生命为代价。


两年前的春节前夕,上午9点,南京邮电大学计算机学院研三学生蒋华文从学校科研楼9层纵身一跃,当场身亡。


这个年仅25岁的年轻人,是被导师长期施加的冷暴力和打压逼死的。


他的导师张代远有一个颇为奇葩的师门传统:每个学生实习回来,都要将塞满工资的信封上交给他,有时是在半推半就间将钱塞入背包,有时甚至是当场点钞,“画面恶心得不忍回忆”。


但蒋华文选择拒绝,这惹恼了张代远。从那以后,张代远每次点名都不理他,当他不存在,并一再要求他退学。


一次开会时,张代远甚至当着十几个研究生的面,将书摔在蒋华文面前,“杀鸡儆猴”般地说,“你们研究生一定要学会做人,不要学做猪。”


长期的冷暴力令蒋华文精神逐渐崩溃,学院怕他出事,便破例帮他换了一位导师,但还是没来得及阻止悲剧发生。



知乎上,多名自称张代远曾经的研究生,集体留言曝光其恶劣言行,包括上缴实习工资、强行收取论文版面费、语言暴力、性骚扰女生等。



虽然早就明令禁止称导师为“老板”、“老大”,但对不少学生而言,导师依然是执掌生杀予夺大权的人。小到做研究、发论文、拿奖学金,大到毕业、升学、出国、找工作,都要经过导师认可。


往往,他们的一个决定,足以改变学生的人生轨迹。这种强大的依附关系,渐渐成就了大量的垃圾导师和学生奴仆,而学生尽力满足导师私欲,逐渐成为高校内的新型潜规则。


倘若出现一两个蒋华文这样“不解风情坏了规矩”的人,很容易招致报复,有时只是冷暴力或者利益上的损失,有时甚至是赤裸裸的暴力。


吕艰难从没想过,自己会被尊敬了近7年的导师“打”出办公室。


由于放弃读博机会决定跨行工作,并拒绝了导师要求她作为枪手为他人代写博士论文,在别人看来科研做得不错的吕艰难,在导师眼中就是一个即将失去利用价值、挑战他导师尊严的背叛者。于是,越是临近毕业,她和导师的关系就越糟糕。


冷暴力的滋味,吕艰难早就品尝过。


先是在一次组会上,导师在征询每位学生的意见时,多次故意跳过她。之后,讲座、研讨会、聚餐等活动也渐渐将她排除在外。再后来,她的微信、QQ、电话号码全被拉黑,甚至连电子邮件都被拒收。


吕艰难只好带着毕业论文初稿到办公室找导师讨论。尽管去之前她就已做好被对方训斥或无视的心理准备,但事情的发展方向远远超出她的想象。


话没说几句,导师便令她“滚出办公室”,之后便举起她的电脑包准备砸向地上,吕艰难在抢包过程中被对方攥住手腕,一个身高体重都是180的中年壮汉,就这样满嘴脏话、连推带搡地将一个女生用力推出办公室,要不是反应快,吕艰难差点就摔在地上。


次日,吕艰难再去办公室,同样的事再次发生。只是这次,导师在将她推出门后还不忘恶狠狠地补上一句,“你最好换个导师!”


吕艰难被导师攥住的手腕,则留下了一片青紫的“五指山”,好几天也没能消褪。


比遇到渣导师更可怕的

是高校没有任何救助措施


看到这,有些人或许会认为我们是找了少数极端案例,故意抹黑高校教师群体,但事实上,让学生打杂做免费劳动力这样的事,在如今高校中非常普遍。


类似事件,往往多发于高校研究生期间,理工类专业更为普遍。究其原因,一方面是因为我们尊师重教,碍于情面,不愿轻易驳师长的面子,便半推半就着答应了,无形中“惯坏”导师的脾气。


另一方面,是因为高校学术和研究生培养体系都相对封闭单一,学生无论发表论文、毕业甚至推荐工作,都离不开导师的肯定。即便已经毕业工作的人,只要还在学术圈中,就不可避免的与导师有所交集,甚至可能还要借用导师的学术资源和影响力。


比如我的一个朋友,博士毕业后来到一所高校任教,但她却有两位“老板”,一位是她任教高校的领导,直接影响她升迁,一是她博士期间的导师,直接决定她能否发表论文和承接项目。


即便在她怀孕休产假期间,两位教授也时常分配或公或私的任务给她,认为这都是理所应当的,而她只能硬着头皮接下。其中一位教授为了印证女性临产前也可以工作,甚至称,“现在都什么年代了,生孩子难道还需要产婆接生么?”


更为可怕的,就像知乎上一个高赞回答说的那样,真正的绝望不是遇到一个渣导师,而是遇到渣导师后,在学院和学校层面却都找不到任何救助措施和制度。


当导师权力本就过大,又缺乏制衡与监督,自然不乏一些或平常或极端的事件发生。高校性骚扰也只是其中的一个缩影。


但现实中,像陈小武这样,被学生掌握大量证据在网络上举报,并被迅速处置的,毕竟只是极少数。更令人失望和愤怒的,是高校对垃圾导师的包庇和纵容。



2015年6月,天津工业大学一名女生在微博上曝光该校男教师性骚扰,微信截图显示,该教师称“搞搞女学生太正常不过了,学院也拿我没办法”。次日,天工大回应称,事实查清前,暂停当事教师与教师身份相关的一切工作。但此后事件查无后续。


比如,吕艰难在和导师发生肢体冲突后,曾找系领导寻求帮助,但对方的回复令她终生难忘:“你导师对你动手固然有错,但一个巴掌拍不响,你自己是不是也有问题,要不怎么只有你身上发生这种事?”


这话听起来,像极了“谁让你穿的那么暴露,难怪要被性骚扰”。


比如,一位经常被张代远性骚扰的女生,每次在夜间被教导办公室汇报工作室,都要带上一把刀,并让另一名同学在门外陪同,以防不测。当她向辅导员反映情况时,得到答复却是,“你没有证据,他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只会给自己招惹麻烦。”



南京邮电大学计算机学院多名张代远的学生表示,学生面对欺压时的沉默,和辅导员“事情闹大对你们都没有好处”的不作为,都助长了教授的虐气,最终导致蒋华文的自杀。


比如,一名女生被南昌大学国学院副院长周斌多次性侵,时间长达7个月之久。当她试图向院长举报时,对方反倒要求她顾及学院名誉,“就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比如,在网络上曝出北京师范大学某学院副院长S教授多次性骚扰女生,并疑似在茶中下药、强抱和强吻女生,尽管全程均被摄像机拍下来,此后亦有多名受害女生向学校举报,但至今,校方从未正式对外发布S教授的真实姓名和处理结果,该教授仍然以北师大教授、博士生导师的身份,频繁出席其他学校的学术交流活动。


随着陈小武事件的曝光和北师大多位学生的询问,S教授的信息才在近日被突然从学院网站中撤下。



2016年8月,北京师范大学学生康宸玮发布《沉默的铁狮——2016年北京师范大学校园性骚扰调查纪实报告》后2日,校方便发表声明称,一经查实,严肃处理,绝不姑息。但事件曝光500天后,至今未见学校就此事做出更多回应。


比如,北京电影学院摄影学院学生阿廖沙在网络上举报自己被班主任朱炯的父亲性侵,随后遭遇老师和同学的排挤和歧视,并被学校扣押其毕业证后,北影却立刻在官方微博中回复称,“该生自中学起就有抑郁症,大学时曾因抑郁自杀洗胃,不排除有其他相关症状”。


这种对受害者的污名化,着实令人寒心。



正是这种冷漠和包庇,才导致了渣导师越来越横行霸道,而受害学生只能越来越沉默。如今被媒体曝光,并得到处置的垃圾导师事件,不过是冰山一角,毕竟,举报的代价太过沉重。


衷心希望,不要再让这些毫无师德的人,手握学生的生杀大权,并且凭恃着这种权力,肆无忌惮地奴役、侵害学生。使这些还没来得及走出校园的年轻人,过早地对这个社会充满失望。


也希望每一个受到侵害和奴役的学生,都能借着此番严查高校性骚扰的机会,勇敢地站出来,向无良的导师说“不”。


毕竟,这样的机会,不是每天都有。


本文作者费知,经授权转载自凤凰WEEKLY(ID:phoenixweek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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