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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 8点 12点 20点 不见不散~

作者：陈大力

来源：陈大力（ID：chendali1995）

一个小女孩跟我说，觉得跟男朋友约会好无聊。

我问是哪种无聊，她说，不知道怎么形容，就是觉得“不太好玩”。

确实蛮无聊的……光是隔着屏幕看这些对话，我都觉得困了。

说起不无聊的人，我倒也约会过——那是个你会被他随时随地在发的神经惊吓一小下，随即又会被他混不吝的快乐感染的人。

在没人的街上往垃圾桶里丢香蕉皮，会悄悄手舞足蹈一下；从寒冷的室外进到室内，眼镜起了雾，会即兴扮演一个冷脸机器人；食堂里一起吃小笼包，他看到你从小笼包底部盛汤的那块儿开始吃，会幽幽说一句“你干吗戳人家屁股”。

不管是当朋友还是暧昧对象，他对约会总是有无数的新奇点子，学乐器，摆摊，撸羊驼，打桌游，深夜带你走街串巷，在昏暗的岔路口会试图给你讲一个鬼故事，走到明亮的广场又给你一杯奶茶作为“补偿”。

写到这里，我脑子里突然闪过一句话：“但这是另外的价钱。”

什么意思呢？就是，有趣的男生，他们生来讨人欢心的卓绝天赋，他们派对永不散场般的丰富生活，总是同样给渴望和他在一起的你带来代价。

相比起很难让你感觉到新奇快乐的平庸约会对象，他们的有趣那么讨人喜欢，必然也很难只讨你喜欢。

你想要跟这种人在一起，也只好一并把他的任性照单全收——事实上，我这个有趣的约会对象，在对我的兴头过去后马上开始编一些越来越敷衍的借口逃避约会，电话不接、找不到人。我都觉得不用发短信去问“我们是什么关系”了——从未见过结局如此了然的无用功。

就像我想对那个抱怨“男朋友有点无聊”的小女孩说，有没有想过，有趣是另外的“价钱”呢？

一个老老实实准时出来陪你约会、对重映电影未必多感兴趣但还是第一时间答应你去看的另一半，至少不会让你去坐那个“他到底在想什么”“他还爱我吗”“他爱过我吗”的无尽过山车。

28岁的我，已经很难劝这个小女孩去换一个有趣的男朋友——不是不可以，而是我知道，找个足够“有趣”的人、约活色生香的会，背后大概率又会是别的陷阱。

某种意义上来说，你所遇到的每个人身上都有不同的“陷阱”。

人类是很难给予对方完美的爱的。或者说，人类并不能给予对方完美的爱、完美的相处——因为事物一体两面、环环相扣，就像甜蜜的蛋糕威胁体重跟血糖，得到的同时必然有失去。

我之前跟朋友聊，我妈是那种我上了大学后学驾照，她都会亲自车接车送的家长。我驾照考试的时候，她头一天晚上11点还陪我模拟考，第二天清晨5点就开车送我去考场，朋友都忍不住表达羡慕。但我也没告诉他们，同样是我妈，她去机场接我，我刚刚坐到副驾上，她第一句就是：“你这学期奖学金拿到了吗？”

对亲情，我感触尤深——你要密不透风的爱，里面就满是控制欲；你要自由一点的爱，那另一面其实就是冷漠。

就像一个不那么有趣、不那么巧舌如簧的爱人是平庸但更安分的，而有趣的爱人往往在他金光闪闪的生活里到处晃来晃去。

所以，有时候我会觉得恋爱如同买房——我们的预算、我们的段位都没有那么高，然而在有限的预算、在我们可选的范围内，我们选择的不是“我需要什么”，而更像是“我更能忍受什么”。

我对我的另一半也是如此。他平静、温厚、宜室宜家，当然就没有仪式感、说不出情话、彻彻底底地不浪漫，我是舍弃了浪漫，选择了他天然具备的另一面。

曾看到一句留言：“向外求总是不圆满的，最后依然只能向内求。”

深以为然。

或许女孩的成长本就是一个从“向外求”到“向内求”的过程——二十出头你还很容易频繁把希望寄托在不同的异性身上，寄托在不同的关系里，爱上一个人动不动觉得他完美无缺、为你量身定制，仿佛是从天而降为你K.O.掉所有人生问题的神。

直到对所有人祛魅，发现原来各人有各人的俗气，各人有各人让旁人难以忍受的缺陷、坏心思、怪癖，原来世界不过是“外面车壳子、里面蹬自行车轮的草台班子”。

然后你恍然大悟，啊，所以理想的爱人其实只是你选择了一个“他的最短板你也能勉强承受”的人。而你们在一起后，你对这个世界依然有许许多多的不开心、不服气，迷茫跟困惑，这些部分，你依然要自己一个人解决掉。

爱人的作用本就有限，不过是突遇困难时一个依靠的肩膀——讲真，单是做到这一点也已经很动人了。

而在更多的源源不绝流淌的时间里，有了他，能够快乐一些些，有陪伴一些些，但是不那么快乐、有一点孤单的部分……我的女孩啊，我们依然只有自己。

配图：《咖啡公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