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迪数道】国际领先软件产业集群的经验及启示

软件产业是数字经济发展壮大的先导力量，加快打造软件产业集群是我国打造具有国际竞争力的数字产业集群的关键路径。当前，美国硅谷、印度班加罗尔和爱尔兰凭借创新驱动、质量引领、外资助力发展成为世界前三大软件产业集群。通过分析三者发展历程可以看出，人才结构类型、企业合作模式、要素流通水平是影响集群产业定位和整体实力的重要因素。

美国硅谷是电子计算机产业的“王国”，也是全球软件产业集聚区的代名词，拥有8家世界领先软件企业和全球近40%的软件企业总部。从发展历程看，硅谷软件产业的发展得益于其强大的硬件基础和成熟的创新网络。

一方面，硅谷计算机硬件的突出优势为软件产业发展提供了直接的配套市场，“硬件+整机+软件”三位一体的发展机制使硅谷软件企业对其产品的运行环境有着更深层次的理解，能够大幅提高软件的研发质量和效率。

另一方面，硅谷拥有雄厚的创新力量，集聚了一批具有创新精神的人才，并构建了分工明确的企业合作创新网络，形成了成熟的创新成果转化机制。在创新驱动下，硅谷打造出了多款“全球首发”软件产品，并紧抓软件“强者恒强”的特点，利用先发优势迅速抢占全球市场，坐稳了世界软件的“头把交椅”。

作为世界第二大软件出口地，班加罗尔被誉为“印度硅谷”，集聚了全球近50%的CMM5级（软件能力成熟度模型-优化级）软件开发公司。《印度经济发展现状及问题分析》报告显示，美国用户购买的软件60%来自印度（多为班加罗尔），百事可乐、通用电器、五角大楼等企业和机构都采用了印度生产的软件。

分析发现，班加罗尔的软件产业发展主要得益于出色的质量管理体系和清晰的发展战略。据悉，班加罗尔的软件企业无论大小都会在每一个项目中将用户要求、编程技术、产品检验结果、总体质量评估、用户反馈意见等详细记录并作为公司珍贵档案留存，以便随时翻看学习，保障产品的高质量和强稳定性。

此外，班加罗尔在“国内市场需求不足，国外市场极为旺盛”的现实情况下，明确以“服务外包，软件出口”作为其软件产业发展的突破口，并通过鼓励本地人才到美留学、支持留美人才回国创业等方式逐步建立起与美国软件产业之间的“桥梁纽带”，为发展壮大软件外包业夯实了基础。

作为“欧洲硅谷”，爱尔兰是欧洲43%计算机、60%配套软件的供给基地，全球领先的软件企业多在此建厂。

爱尔兰软件产业的发展得益于其地理、语言和市场三大独有优势。在地理区位方面，爱尔兰地处美欧板块之间，是美企进入欧盟市场的首选登陆点；在语言禀赋方面，爱尔兰人大多同时掌握英语和多种欧盟语言，具备担任美欧“枢纽”角色的能力；在市场空间方面，爱尔兰作为欧盟成员国，拥有庞大的欧洲市场资源。

基于此，爱尔兰充分挖掘长板，将自身定位为“美软件欧版化的加工基地”，将美国软件产品翻译成其他欧盟成员国的语言，销往整个欧洲市场。借此方式，爱尔兰吸引了大量美企投资，据爱尔兰中央统计局（CSO）数据统计，截至2021年年底，美企投资占爱尔兰境内投资的76%。与此同时，先进技术和管理经验也随着资本流入爱尔兰，进一步加速了爱尔兰软件产业的发展。

“人才集聚”为硅谷引领全球技术创新提供源动力。硅谷始终是“世界人才的集聚地”，如今已拥有超60位诺贝尔奖获得者和100余位全球顶级科学家，如晶体管发明者肖克利、仙童半导体公司创始人“八叛徒”等“硅谷创新基因注入者”和史蒂夫·乔布斯、比尔·盖茨等全球顶尖企业创始人。在人才集聚效应的作用下，世界各地的拔尖人才纷纷涌入硅谷，据统计，硅谷常驻华裔精英超25万，其中，清华大学毕业生超2万。世界人才“勇于探索、敢于冒险、永在创新”的精神成为推动硅谷在信息产业发展过程中始终走在世界前沿的原动力。

“代码专家”是班加罗尔发展软件外包的核心力量。印度的程序员数量居全球首位，且兼具“物美”和“价廉”优势。一方面，“代码编写规范易维护”是印度程序员的显著特征，20世纪90年代末期，印度“代码专家”在“千年虫”危机中凭借出色的编程能力成功解决了全球老式计算机的系统紊乱问题。另一方面，印度人力成本低廉，智联招聘发布的《2022年各国程序员平均薪资排行》显示，印度软件工程师的平均年薪仅为美国软件工程师的7%。“物美价廉”的“代码专家”正符合美国等发达国家对软件人才的需求，大量委托软件开发和服务项目涌向班加罗尔，推动其软件外包业快速发展。

“多语种+”人才是爱尔兰“美软件欧版化”的坚实保障。英语作为软件编程的“官方语言”，“讲英语”国家在软件开发方面本就具有得天独厚的优势。爱尔兰公民通常还熟练掌握2~3种欧盟成员国语言，可以满足欧洲市场20多种不同语言软件版本的需要。凭借拥有大量“多语种+”软件人才，爱尔兰成为“美软件欧版化”的重要枢纽。

“朋友圈式合作网络”为硅谷永葆创新提供了重要支撑。硅谷早期企业都与仙童半导体公司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仙童经过层层裂变，与众多“小仙童”共同构成了层次分明的“明星企业-核心圈-基本圈-外围圈”企业合作网络，为硅谷企业“朋友圈式”发展打造了样板。多年来，“仙童模式”引发众多企业效仿，“建设朋友圈”成为每一个企业在硅谷生存的必备技能。事实证明，“朋友圈”对于软件企业的发展尤为重要，如微软正是通过吸引合作企业为其开发应用程序、在PC上预装Windows操作系统等方式，逐步丰富生态、扩大影响力。

“大小互补、协同发展”模式提升了爱尔兰的核心竞争力。爱尔兰培育了一批实力强劲的大型外包企业，这也使部分爱尔兰软件从业人员完成了技术和资本积累，创办了一系列小型自主创新企业。这些本土企业通常选择专业性极强又不被跨国公司关注的小领域研发和测试自主软件，挖掘被忽视的商业机遇，在提升自身核心能力的同时，还可为跨国公司提供配套的软件产品服务。在这些企业的配套支持下，位于爱尔兰的跨国公司产品创新更快、品质更好，进而推动了爱尔兰软件产业的发展壮大。

人才流动大幅提升了硅谷软件产业创新频率。一方面，硅谷吸引了大量海外科技人才流入。美国国家科学基金会（NSF）博士学位调查数据显示，2021年美国计算机与信息科学博士学位获得者中临时签证持有者占比高达65%。硅谷外籍高级工程师和科技人员占比超30%、科技和工程领域逾60%从业人员的出生地不在美国。海外科技人才的大量流入，使硅谷可以充分接触和利用其他国家的人力、市场、金融等资源。另一方面，硅谷拥有独具特色的人才流动机制。加州明令禁止在劳动合同签订中以任何形式限制人才离职，因此人才“跳槽”十分普遍。人才在企业间流动提升了技术的流通性和扩散性，促进了企业间的技术合作，有利于技术快速迭代升级。总体来看，硅谷的内外部人才流动形成了强大的人际关系网络，加快了硅谷创新的速度和频率。

海归人才推动了班加罗尔在软件产业发展初期快速形成优势。1985年，印度总理拉吉夫·甘地提出“用电子革命把印度带入21世纪”的口号，积极推动计算机软件业发展，印度软件业一改往日不受重视的局面，进入发展“黄金期”，吸引众多国外尤其是美国硅谷的印度软件企业家回流。“海归派”具备软件开发的卓越技能和丰富经验，同时与海外软件同行保持密切业务联系，技术优、信息灵、渠道畅，他们或自主投资创办本土软件企业，或受跨国公司委托在印开设软件研发中心，推动印度软件产业迅速发展。全球知名的印度最大软件制造商TCS、第一家在美上市的印度企业INFOSYS皆由“海归派”创建，IBM、ORACLE、微软等都通过“海归派”在班加罗尔设立了软件加工基地或研发中心。

海外资本始终是爱尔兰软件产业发展的主力军。软件业是吸引外资的重点领域之一，爱尔兰政府高度重视引进外资。20世纪60年代，爱尔兰政府专设外资引入处，制定了全方位扶持政策及配套机制，大力吸引海外资本进入和跨国企业入驻。数据显示，2000-2006年，软件投资占爱尔兰总投资的比重接近50%；到2022年，软件和信息技术服务仍是爱尔兰外商直接投资占比排名第一的领域。与此同时，高端技术伴随着海外资本共同流入，微软、谷歌、苹果等世界领先的软件企业接续在爱尔兰建立分支机构和研发基地，为爱尔兰输入大量先进技术和无形知识，加速爱尔兰软件产业发展。

我国可借鉴国际三大领先软件产业集群的发展模式和成功经验，推动国内软件产业集群因地制宜，明确产业定位和目标市场，走特色化发展路线，探索差异化发展路径。

一是支持软件产业集群依据自身产业发展定位和实施路径，明确所需各类产业人才类型和数量，设计符合产业发展需求的“理想人才结构图”。二是支持软件产业集群以切实服务产业实际为导向，实行差异化人才招引策略，对照“理想人才结构图”分析明确紧缺人才类型和数量，绘制“人才定向招引图谱”。三是支持软件产业集群内的高校围绕紧缺人才开展定向培养活动，以符合岗位需求为导向，优化课程体系和学科建设，通过邀请企业专家授课等方式增强课程的实践性和实用性。

一是支持软件产业集群进一步强化产业链招商，围绕重点产业方向，制定完善“重点企业+上下游配套企业”的一体化招引名录，开展全产业链“一条龙招商”。二是支持软件产业集群区域内重点企业及配套企业发展，围绕重点企业产业链上下游开展定向招商，鼓励区域内中小企业为重点企业提供配套服务，逐步完善重点企业“本地朋友圈”。三是支持软件产业集群加快建设区域内企业供需对接平台，促进区域内企业深度交流合作，形成“以大带小、错位互补、协同发展”的格局。

一是支持各软件产业集群合作探索构建“创新共同体”，建立协同发展机制和利益分配规则，推动人才、资金、信息等科技创新要素在更大范围内的高效有序流通。二是鼓励软件企业开展跨集群、跨区域的交流合作，通过召开技术研讨会等方式共同探讨、解决产业发展痛点难点问题，促进先进技术流动。三是鼓励软件企业建立并完善人才交流学习机制，支持人才“走出去”，通过参加高水平培训、赛事、会议等不断提升自身专业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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