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夫人”去世，她不应该被遗忘

近年来，有越来越多的女性面孔出现在诺贝尔奖上。

比如第一个拿到科学类诺奖的中国籍学者屠呦呦，还有在2022年获得诺贝尔化学奖的卡罗琳·贝尔托西。

她们的出现，正在从某一方面证明着科学界正在初步实现对女性的公平与公正。

可在她们之前，还有许多优秀的女性，因为种种原因，与诺奖擦肩而过。

被称为“物理学”第一夫人的吴健雄就是其中之一。

吴健雄出生在1912年。

当时人们的思想远不如现在开明，很多父母不支持女孩们读书，只想着让她们帮忙做家务，带弟弟，然后嫁人。

但吴健雄的父亲吴仲裔有所不同。

他受到“五四”的影响，思想十分开放。读书时期便立志于教育，后来还创办了明德女子学校。

为了让家长们同意女孩去读书上学，吴仲裔不仅免收她们的学费，还同意需要帮忙照顾弟弟的女孩们带着弟弟一起读书。

吴健雄出生后，吴仲裔没有因为她是个女孩而感到不快，而是十分开心地迎接这个孩子的到来，并按照族谱为她取“雄”字为名。

很多人讲，“健雄”太过硬气，不该是个女孩的名字。

但吴仲裔却说“一个中国女孩，多一些男性的阳刚之气，没什么不妥。”还一直教导吴健雄巾帼不让须眉。

吴健雄与父亲吴仲裔

而吴健雄确实没有辜负他的期望。

11岁时，吴健雄以第九名的成绩在近万人的考生中脱颖而出，考入苏州第二女子师范学校。受到父亲的影响，她也希望可以投身于教育行业，教书育人。

然而，一个人的出现，改变了她的未来，这个人就是胡适。

胡适在当时的社会中有着很大的影响力，苏州第二女子师范学校便请他到学校来做演讲，传播一些先进的思想。吴健雄初遇胡适，就是在那场名为《摩登的妇女》的演讲上。

胡适谈了新时代妇女的社会责任，又讲了妇女应该如何走出旧时代的传统。这些内容对吴健雄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因此，在从苏州第二女子师范学校毕业后，她又听从父亲的建议去上海中国公学进行了一年的学习。这所学校的校长恰好就是胡适。

两人的师徒之情，从此开始，延续一生。

胡适与吴健雄

吴健雄曾说，对自己影响最大的两个人，一个是父亲，一个是胡适。

而胡适也公开表示，能够做吴健雄的老师是十分值得自豪的事：“我一生到处撒花种子，绝大多数都撒在石头上了，其中有一粒撒在膏腴的土地里，长出了一个吴健雄，我也可以万分欣慰了。”

一年后，吴健雄又到南京中央大学继续读书。

她没有选择大多数女生倾向的文科专业，而是选择以物理为入口，进行自己的深造之路。

那时的她还不知道，这一选择将把她推向世界级的科学领域。

年轻时的吴健雄

从南京中央大学毕业后，吴健雄又决定出国深造，潜心打磨学业。

吴家当时的状况已经不复从前，但叔叔吴琢之感动于她“科学救国”的理想，主动提出负担她留学的相关费用。

于是，吴健雄踏上了前往美国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的学习之路。

当时伯克利分校的主攻领域是未来原子核物理学最重要的研究，而吴健雄的研究方向十分核心，再加上她在物理上的天赋，让她受到了老师奥本海默的赏识。

当时美国正在推行研制原子弹的”曼哈顿计划“，研究过程中遇到了难以突破的瓶颈。

这时，奥本海默想起了吴健雄，便以负责人的身份邀请她加入计划中。

而吴健雄也确实为项目的推进做出了不可替代的贡献，她开发出了一种放射性的元素解决了当时的重要课题。

因此，《时代周刊》将吴健雄列为那一年的年度女性，称她是“东方的居里夫人”。

在伯克利分校，吴健雄不只收获了学识，还收获了自己的爱情。

伯克利分校当时有一位来自中国的学习会会长，比吴健雄早两周抵达美国。

这个会长，就是袁世凯的孙子袁家骝。

袁家骝与吴健雄都是初来乍到，英文听说都不是很好。上课时很多内容听不懂，只能下课后借同学的笔记抄。

两人来自同一个国家，面对同样的困难，经济上也都十分窘迫。种种因素加在一起，让两人的关系飞速进展。

悄悄提一嘴，吴健雄当时的追求者除了袁家骝以外，还有两个人。其中一个是后来创立了费米国家实验室的威尔森。

虽然吴健雄与袁家骝的感情越来越火热，但她并没有因此放弃自己的学业和研究。恋爱时她就曾提出要求：假期的上午要用来读书，下午稍晚和晚上两人才能在一起。

袁家骝欣然同意。

于是，他们上课一起抄笔记、做科研，下课后就到处找中国小馆子吃饭。

到1942年，吴健雄30岁生日的前一天，两人步入婚姻的殿堂。

吴健雄与袁家骝结婚照

在婚礼上，吴健雄说：“希望自己被称为吴教授，而不是袁夫人。”

袁家骝对吴健雄的支持，即使放到现在看，也是十分难得的。

据说，吴健雄能认识奥本海默，就是经由袁家骝介绍的。

婚后，袁家骝也没有将吴健雄束缚在房间之内，而是坦然承认她在学术方面的造诣比自己更高，接过了包括照料孩子在内的大部分琐事，让吴健雄可以专心于科研。

而吴健雄也没有因为科研成就而放弃家庭。

闲暇时，她常常会买菜做饭，与袁家骝共同分担家务。据说，她的拿手菜是馄饨、炒青菜和狮子头。

虽然有开明的父亲、支持自己事业的丈夫以及非常卓越的成就，她的前行之路却依旧有十分多的坎坷。

在拿到伯克利博士学位后，吴健雄留校当了两年的研究员。

因为当时美国排名较高的学校从未聘请过女物理学家，再加上她是一个中国人，所以学校不愿意聘请她为教员。

而这，仅仅是她所经历的困难的冰山一角。

1956年，杨振宁与李政道两人提出了弱互相作用中“宇称不守恒”的理论。

这一理论引起了很大的轰动，但想要亲自验证则极其困难，首先是实验难度很高，其次是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最后实验所需设备要求也十分苛刻。

而吴健雄此时正准备与丈夫一起回国。

听到这个消息，她意识到是自己的机会，于是让丈夫先行离开，自己留下进行试验。

一年后，吴健雄用实验成果证明了杨振宁与李政道的理论，再次在世界上引起轰动。

可惜的是，在当年10月举行的诺贝尔颁奖仪式上，35岁的杨振宁与31岁的李政道于万众瞩目中拿到了诺贝尔物理学奖，而吴健雄一无所得。

她在为杨振宁获奖而激动的同时，也觉得深受伤害：

诺贝尔物理学奖得主史坦伯格曾为她抱不平：

但没有人可以忽略事实，也没有人可以忽略她的付出和成就。

1958年，她成了普林斯顿大学创校百年来第一位女荣誉博士、当选为第一位华裔美国国家科学院院士，被列入《美国科学名人录》；之后还获得了可以与诺奖媲美的沃尔芙奖，成为该奖项的第一个得主。

吴健雄与丈夫一起做实验

正因为曾感受过女性在科研中所遭受的不公，所以吴健雄总是对女学生十分照顾，并呼吁社会给予女性在科学工作上的公平对待。

她说：

晚年的吴健雄更是继承了父亲遗志，致力于祖国的教育事业，并将自己平时节俭下来的钱如数捐赠学校，鼓励莘莘学子奋发图强。

1997年，吴健雄因病逝世，丈夫袁家骝根据她的遗愿将骨灰送回中国。

她的墓体由东南大学设计，贝聿铭任设计顾问。墓志铭由江才健先生题写：

回顾这一生，她没有辜负父亲的期望：巾帼不让须眉，致力于科研工作，推动人类文明的进步。

也正是因为有许许多多如同吴健雄一样的女性出现，她们身体力行地感召更多的女性投入到科学界或其他行业，才有越来越多的女性学者被看到，被认可。

感谢她们的出现，也希望能有更多的女性能够打破，发挥出自己的才能，活成足以照亮世界的一束光。

参考文献：

1.看天下实验室：《杨振宁、李政道、丁肇中、丘成桐、许倬云，都为她而来》

2.东南大学图书馆 ：《物理科学的第一夫人——吴健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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