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觉人生不可爱,去跟老舍吃痛快
今日说起北京,评价多是难吃二字。
但你读老舍先生写的北京食物,分明全是热爱。
“我生在北平,那里的人、事、风景、味道,和卖酸梅汤、杏儿茶的吆喝的声音,我全熟悉。”
他的食物里有四季。
从前北平人的夏天,可以爽适地吃半天茶,咂几块酸梅糕,或呷一碗八宝荷叶粥;他说北平之秋就是天堂,有吃不完的梨枣果子、肥嫩的羊肉和蟹脚毛茸茸的河蟹;到了冬天,还有一顿让肚子充满油水的涮羊肉蘸芝麻酱。
他自封为“喝豆汁儿的脑袋”,倒不一定是因为豆汁儿多么的好喝,而是他深知一份豆汁儿,对很多北京底层人民来说,已是一份口福。
他是能把生活的鸡毛蒜皮炸成蒜香鸡米花吃了的人。与其说他热爱食物,不如说他热爱的是人,是朋友,是生活。
老舍的儿子舒乙曾回忆:“在父亲眼里,早餐最好吃的是豆浆油条,午饭是炸酱面,而晚饭则是酱肘子夹烧饼。”
“渴了有绿豆汤,饿了有烧饼,闷了念书或作两句诗。早早的起来,晚晚的睡,到了晌午再补上一大觉”,就是他天大的快乐。
平时以稿费为生的老舍,日子过得清贫,加上留洋时肠胃又落下了毛病,他本无一副美食家的肠胃,但总能安享粗茶淡饭,从中咂巴出滋味来。
生活缓慢受锤,老舍最知道,一碗热豆腐就是一个社畜劳累后最治愈肠胃的食物。
《骆驼祥子》里,他写道:“醋、酱油、花椒油、韭菜末,被热的雪白的豆腐一烫,发出顶香美的味儿,香得使祥子要闭住气;捧着碗,看着深绿的韭菜末儿,他的手不住地哆嗦。吃了一口,豆腐在身体里烫开一条路。”
他对寻常食物近乎直爽的爱和拥护,也源于他对人的体贴。
在经济短缺的年代,一户一人一月只有二两麻酱。某年北京芝麻酱缺货,作为市人大代表的老舍先生直接上书中央:北京人夏天离不开芝麻酱!希望政府解决芝麻酱的供应问题。不久,北京的油盐店里又有芝麻酱卖了。
北京人今天能吃上香喷喷的麻酱面,还得感谢老舍先生。
读老舍写的食物,绝不止是口水横流的馋样儿,而是真切地渡过时空,走进了那时候扬尘的北平,心里长出一种熨帖的共鸣。
朋友把老舍封为“北京土地爷”。他在家门口常年摆着桌椅茶壶,请路过的车夫、小贩、邮差喝茶聊天。他结交的朋友,三教九流都有,谁也不会感觉他是大作家、名教授、留洋的学士。
王朔曾如是评价老舍:
鲁迅说过老舍“油滑”,叫我这半吊子北京人看,这是南方人对北京话的偏见,那不是老舍油滑,而是北京人就这么说话。
老舍的作品有时给人感觉软,绕半天圈子不切题,正是有些失之厚道,舍不得,对北京小市民太热爱。他也没法儿不这样,那些人没一个外人,都是亲戚里道街里街坊的。
从骆驼祥子的悲惨人生,到茶馆里的众生喧哗,老舍总是跟这里的人一起哭一起笑,一起把悲喜生活过得有滋有味。
老舍先生,既是北京食物的拥护者,也是朋友肚皮的守护神。
1949年12月,老舍回到阔别25年的北京,怎一个馋字了得。但馋不能无饭,食不能无友,回来三个月,他请朋友下馆子,就足足有四十二次!
叶圣陶在日记里曾记:“老舍尝谓盛宴共餐,不如小酒店之有情趣……共谓数十年之老友得以小叙,弥可珍也”,小饭馆总比正式摆宴席要舒畅得多,因为它随便,更有意趣和人情。
巴金先生每次到北京开会,见到老舍,总是躲不过一句邀请:“我们出去吃个小馆吧!”,然后就到东安市场里一家饭馆里,愉快地过一两个钟头。
老舍还曾经给巴金留纸条,说的全是吃的事儿:“巴金兄:明天中午在全聚德请您吃烤鸭。”
叶圣陶和老舍图
老舍先生每年也会请文联的朋友到他家聚聚,一次是老舍先生的生日;一次是重阳节前后,赏菊。其中一次,还有一位见识广的年轻客人:汪曾祺。
“老舍家的芥末墩是我吃过的最好的芥末墩!”当吃货遇上吃货,便是气味相投。
接着,老舍又端上来两盒朱红雕漆食盘,里面装着火腿、腊鸭、小肚、口条之类的切片。汪曾祺一眼就认出这个精致的玩意,叫盒子菜。是老北平猪肉铺的一种外卖,不过已绝迹多年,他从谁家订的呢?汪曾祺寻思这不简单。
不久,老舍又举起筷子,热情地招呼大家:“来来来!这才是真正的好东西!”
什么呢?熬白菜,老北京人的基础幸福感。
拿熬白菜来压阵,看来老舍是真爱北京的。
对客人,家里的酒也是永远敞开供应。
汾酒,竹叶青、伏特加,愿意喝什么喝什么,能喝多少喝多少。有一次很郑重地拿出一瓶葡萄酒,说是毛主席送来的,让大家都喝一点。
他总是周全地照顾着那些被馋虫滋扰的朋友,像是天生的使命一般。
除了京味美食,老舍也记他乡的好。
惜花如命的他,到济南养了一盘白莲,被朋友用香油炸了吃,他笑说权当是入乡随俗;
他说济南的大葱特长就是特别长,夸它像运动员。葱白的鲜,白,像带着生命滋养的乳浆,一层层剥开仿佛油酥饼的折叠,比画图用的白绢还美丽。对济南的爱,让人以为他是个济南人。
他为落花生名气不及瓜子而给它抱不平,他恋过大明湖的蒲菜,也赞过大兴安岭的红豆酒……
与其说他是热爱食物,不如说他热爱的是生活。
他说:“文人的傲气是这样的,物质的苦早已吃得不想再吃了,但与精神苦难相比,还是宁可身无分文。”
他是明知生活的悲凉底色,却不过把生活的不如意,云淡风起地吐槽一次,来舒展一下自己和别人的神经。像一个什么都知晓,却总是宽慰你一切会好的朋友一样。即使他的笑常常也和泪并在一起。
老舍在《小病》里写:“生活是种律动,须有光有影,有左有右,有晴有雨;滋味就含在这变而不猛的曲折里。”
1958年盛夏,老舍先生在北京一处荷花池边小憩
即使成了有名的作家,稿费也常常“比猪肉还便宜”;当了奶爸,也常常抱怨奶粉钱太贵:“小孩比皇上还会花钱”。
何以解忧,不如撸猫打拳养花去。
他把花草当是朋友在照顾,花开得大小好坏都不计较,只要开花就高兴,赶上狂风暴雨,还得把几百盆花搬到屋里,等风雨过了,又全都折腾回去。
腰酸腿疼,也乐在其中:“有喜有忧,有笑有泪,有花有果,有香有色。既须劳动,又长见识,这就是养花的乐趣。”
荷尔德林说的:“人充满劳绩,但还诗意地栖居在大地上”,兴许说的就是老舍本人。
很多人称老舍为幽默大师,他却说:“您看我挺爱笑不是?因为我悲观。”
不过他又补充说:“悲观有一样好处,它能叫人把事情都看轻了一些。”看不透才苦闷,看透了便幽默。
“舍予是经过了生活底甜酸苦辣的,深通人情世故的人,但他底‘真’不但没有被这些所湮没,反而显得更凸出,更难能而且可爱。”朋友如是评价这个可爱的老头。
生活这般坚硬,而他的回应如此柔软。
没有人比他更懂生活的真相,也没有人比他更热爱生活。
1975年,周总理来到仿膳饭庄。
走到门前,他抬头一望,“仿膳”的牌匾仍在,可落款处被人掏了个洞。
那个位置原本属于他的老朋友,那个跟他一样爱吃肉末烧饼的人:老舍。
而如今,牌匾的空洞早已填补,名字也被重新署上,仿佛波动的湖面终归平澜。
那个梳着二八分油头,戴着眼镜,穿着西装领带,笑得把双下巴和牙齿都露出来的先生,在人们的记忆里,还是那么温文尔雅。
那时他曾大步走进饭店,用手指着牌匾笑笑说着:“我就是给你们题字的老舍!”然后径直找一处安静的角落大快朵颐起来。
转身回头,只留下一个背影。仿佛在说:
能吃,能喝,能笑,那生活便没有问题。
作者 | 极物君,来源:极物(ID: ijiwulife)
主播 | 姗姗,微信公众号:姗姗夜读
图片 | 网络(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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