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落定》阿来:等待,是一场步履不停的旅程

百家 作者:十点读书 2023-01-31 21:29:53


1994年5月,

四川马尔康的春天缓缓到来。


窗外,

山坡上一片嫩绿的白桦林,

杜鹃声悠长遥远。


阿来坐在新买的电脑前,

身后回荡着贝多芬《春天》的优美旋律。


这一天,

阿来的双手在键盘上流畅滑动,

压抑多年的情感此刻自然而然地流淌。


长篇小说《尘埃落定》就这样开始了它的诞生过程。


这部小说自出版以来

印刷超过200万册,

畅销海内外20多年,

并入选“新中国70年70部长篇小说典藏。”


阿来是茅盾文学奖设立以来

最年轻的得奖者,

也是首位得奖的藏族作家。


2022年,

距离阿来发表第一篇诗歌,

过去整整40年。


回首往昔,

从默默无闻到获奖无数,

阿来始终保持对文学的警醒和反思。


亦是在漫长的等待中,

完成一次次自我重塑。


阿来曾在《朗读者》中坦言,

年少时总在等待具体事物,

比如一本词典,一张通知书。


成年后才明白,

人应该在等候中,

寻求心灵的重建和情感的寄托。


在他眼里,

等待是一边前行,一边追寻。


身处僻壤,心怀梦想


1959年,阿来出生于四川省马塘村一户藏族人家。


村庄地处4000米高的雪山脚下,位置偏僻,山高谷深,仅有二十多户人家。


马塘村是古代茶马古道的驿站,村民们除了藏语,还会说简单的汉语。


阿来从小就表现出对文字的热爱。


上小学时,恰逢学校普及汉语,阿来拿到课本第一周,就把语文课本看完了。


村子里有一条通车大马路,有一回,阿来在放羊路上捡到一张飘出车窗的报纸,上面是关于电影《沙家浜》的报道。


他被方方正正的汉字吸引,来回念了好几遍,只觉得句子优美柔和。


转眼中学毕业,赶上知青上山下乡热潮,阿来也被安排回到老家务农。


身处僻壤,内心迫切想要离开。那时的他,只觉得“家乡一点意思都没有,除了苦难就是苦难”。



半年后,马塘村所在的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要修建水电站,阿来抓住机会,报名成为工地上一名工人。


16岁的他,在工地上挖泥土、搬石砖,日子并不比务农好过。


不久,工地上来了一支地质探测队。在他们身上,阿来听到新疆甘肃,看到纵横交错的地图。


他第一次知道在这穷乡僻壤之外,世界竟然这么大。


他渴望走出这深山穷谷,像探测队队员一样见多识广。


1977年,高考制度恢复,阿来得知消息后,毫不犹豫报名。


考试前一天,阿来夜里12点才下班,来不及换工作服,他踩着借来的自行车,连夜骑了两个多小时山路赶到考场。


考完试,填上地质专业志愿,阿来继续回到水电站工作。


每天灰头土脸,心里却多了一份期盼。



连续一个多星期,他每天都会步行一个小时到邮局等待来信,可每次都失望而归。


连邮局的人都认得他,大老远就会向他摆手,喊他回去。


等到快要放弃之际,马尔康师范学校的录取通知书终于到了。


得知不是心仪学校,阿来想要放弃。探测队队员好心劝说,他不情不愿,临近开学才重返学校。


不知前路如何,至少能与书为友,也算得上不错的选择。


在学校里,阿来第一次见到图书馆。他仿佛打开一座知识宝库,世界扑面而来。


身处书海,全然忘却时间与空间。


从中国古典文学到西方当代诗歌,从杜甫到聂鲁达,阿来尽情徜徉在文学的海洋里。


阅读打开阿来对世界的认知,更让他找到精神寄托。感受过生活的苦,越想抓住命运的稻草向上攀爬。


那是阿来对美好的向往和想象。


丈量人间,落笔归乡


1979年,阿来毕业后去了比马塘村更偏远的地方教书。


走不出的大山,还好能与文字相伴。


好友父亲在《新草地》杂志当编辑,得知阿来博览群书,一次杂志社开作家讨论会,便邀请阿来参加。


会上,饱读诗书的阿来直言某位作家文笔一般。


对方在当地小有名气,被无名小卒如此点评,下不了台面,指责阿来光说不练。


阿来不语,回去后提笔作诗,多年的积累一呼即出。


1982年,他的第一首诗歌《振响你心灵的翅膀》成功发表在《西藏文学》杂志。


不久,阿来收到50块的稿费,轰动全校。


他激动不已,立马跑到图书馆买托尔斯泰的书,又请女朋友下馆子吃饭。


浅尝成功的喜悦,阿来心生一丝虚荣。


后来,他陆续发表一些作品,并被调到《新草地》担任编辑。



1989年,阿来接连发表了诗集《梭磨河》和小说集《旧年的血迹》。


然而,拿着出版社给的样书,阿来内心却产生深深的自我怀疑。


最初的虚荣心已消逝,阿来隐约感觉到,自己的文字与故乡之间存在某种隔阂,让他写得不踏实。


想要文字走得更远,笔尖必须栖息在土地上,与土地上的人们保持紧密联结。


有一次,在四川泸定开完会后,他突发奇想,沿着大渡河逆流而行,步行几百公里。


走完大渡河,阿来又去了若尔盖草原。


四年时间,阿来停笔,走进沟谷深壑,穿过山地草原,感受自然美景,用脚步丈量川西高原每一寸土地。


他沿途聆听前尘旧事,收集民间传说,对嘉绒藏族地区的地方史和土司家族史了然于胸。


阿来逐渐感悟“地理是文学的骨架”。文学根植于生活,与地理、历史、民族息息相关。


多年走访,仿佛在等待某一个思绪喷涌的时刻。


1994年,初春已至,万物复苏悄然走进阿来眼里,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他心里回旋。


阿来再次提笔,以傻子视角创作小说《尘埃落定》。



大自然给予的震撼,滋润到情感和精神里。重新书写时,字句透露着笃定和从容。


白桦树叶凋谢零落时,故事里的人物走向各自的结局。


可《尘埃落定》历经被拒四年,直到1998年经导演关正文力荐才得以出版。


其实,小说刚写完时,有编辑认为故事太高雅,改得通俗一些就能出版。


但阿来坚持只改错别字。在他心里,这部作品是对他和故乡纠缠不清的一个交代。


曾经他无数次想要逃离家乡,如今顿悟家乡才是灵魂的安歇之处。


麦家曾说:“阿来是他家乡那片土地最踏实的信徒,也是最高尚的使者。”


他抱怨、挣脱,却又无法割舍。


兜兜转转又回到故乡的温怀,那是阅尽人间后,与自我和解的坦然。


心清目澈,守护家乡


这些年,阿来对故乡的观念不同于以往。


以前觉得出生地才是故乡,像《空山》等早期作品,都以马塘村为创作背景。


后来,他认为写作要以小见大,思绪飘向更广阔的地方,才能写出真正有意义的作品。


记得一次青藏高原之旅,阿来在路上偶遇一群售卖虫草和动物皮毛的孩子。


他问孩子打算用钱做什么,其中一个孩子说姐姐在城里上学,要给她买和同学一样的穿戴。


阿来被孩子质朴的语言打动,回想起近年来商人进山收购虫草,使得其被炒出天价,大家争先恐后进山挖取,破坏绿植。


不久,他以虫草为题材,创作小说《三只虫草》。


此后又陆续创作讲述松茸的《蘑菇圈》,以及以岷江柏树为主的《河上柏影》。


这三部小说被称为阿来的“山珍三部”。



阿来追求文字优美,随着文笔深入,对大自然的爱越真挚纯粹,越想守护自然界的美。


曾经,有朋友悄悄塞一条手串给他,说是崖柏替代品做成的珠子,价格不菲。


阿来知道崖柏做成的手串极具观赏性,但崖柏种群数量有限,已经被列为国家一级保护野生植物。


哪怕只是替代品,他也果断拒绝。


一个人的力量微乎其微,阿来也愿意尽自己所能。


相熟的好友打趣,说与阿来相约,要选择一个小时内能到达的地点,这样他能步行来回,不用坐车。


生活中的阿来,热衷于研究植物。


一有出行机会,阿来就会背上相机,抓拍路上的植物。


他对藏区公路两旁毫不起眼的花草如数家珍。


为了掌握更多信息,他自学植物科属,对植物品种和习性了如指掌。


细心的读者会发现,在小说《云中记》里,阿来详细描述了植物的名字和形状。



今年,阿来参加三江源考察活动,特意奔赴青海,沿黄河顺流而下。


天高云淡,动物成群,大自然善待每一个生命,它所孕育的无限张力,反而衬托出人类的渺小,置身于大自然的寂静和辽阔之中,阿来变得十分平静。


朋友们都说阿来跨界了,从文化界跨到自然科学界。


他却说:“环境保护的理念怎么作用到一个人的身上,感染每一个人,进而浸润每一个人,这就是作家的工作。”


现在,阿来仍然一边游历一边创作。


他对故乡的热爱,融入到心爱的文字中。


这一路上,他始终坚信文学向善。他对这片土地爱得深沉,更对自然心存敬畏。



董卿如此评价:


从茶马古道上一个偏僻、贫困而又闭塞的小村庄走向梦想中的文学殿堂,阿来的人生旅途当中也充满了一次又一次的等待,等待知识改变命运,等待文字改变世界。


他的一生,在等待一封录取信、一本小说出版中,实现一次次跳跃。


他笔下的人物,历经磨难和茫然,依然心怀憧憬,等待人世间的幸福和温暖。


人生不就是如此吗?


经历望不到头的穷困,也要怀揣希望,热切追求梦想,守护心灵的净土。


等待,不是消磨意志不作为,而是一场步履不停的旅程,是修炼打磨之后,静观其变的沉稳和安定。


点亮“在看”,愿你我在漫长时光里,坚守理想,盼来如愿。

作者 | 云朵,在文字里寻找自由。

主播 | 林静,声音与文字的世界里,与你奔赴山海。

图片 | 网络(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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