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铁为冰,这个男人的冷幽默竟让无数人流泪
今天要讲的他的故事很精彩
却让我们在标题上犯了难
平平无奇跟他实在不般配
太惊世骇俗又和他一贯的简洁不搭
最后在一圈标题里
我们闭眼高票选了这个标题
既然已经点进来了
那么恭喜
你被骗进来了
你没有错过这个好故事。
正文开始————
64岁的刘震云又火了。
前段时间,作家刘震云做客《向往的生活》,让这档老牌慢综艺又一次成功出圈,热度高涨。
“以退为进”引导式点菜、“一不留神考了个河南省状元”高级凡尔赛、“稍显凌乱”正话反说……
抛梗接梗无比自如,玩笑调侃欢乐不断,语言的艺术被这位大作家狠狠拿捏了。
刘震云在综艺中的幽默谈吐与简洁金句,不仅颠覆了大众眼中文学创作者的传统严肃形象,更是让一些观众直言:“这季节目因为请了刘震云而鲜活了起来。”
事实上,作为中国最优秀的作家之一,刘震云的幽默,除了在综艺里的这一方小小新天地,早已在千千万万的纸张与荧幕上出了名。
不过对于幽默这个评价,刘震云本人却并不完全认同,“我不幽默,是生活太幽默了。”
01
延津记忆
当有人说起20公里,刘震云马上就能够想到,这是西老庄村到延津县城的距离。
1958年5月,刘震云出生在河南新乡延津县。父亲是人民公社的一名普通职员,母亲拾荒收破烂。
在他8个月大的时候,母亲参加工作,没时间照顾他,外祖母就从乡下过来接他。这个身高不足一米六的农村妇女,背着他步行了四十里(四十里等于二十公里),从延津县城一直走回王楼乡西老庄村。
此后多年,刘震云就在这个仅一百多人的小村庄里长大,家家户户都认了个遍。
刘震云回忆,“那时物质非常的贫瘠,饭食也非常的粗糙,但得到最大的可能会是一种自由。”
正是在这里的记忆,构筑出了他笔下一个最真实的中国农村。
刘震云五岁时,有个孟老师来到村里办学校。在那个饭都有可能吃不上的年代,在大户人家当过长工的外祖母二话不说,将自己的簪子卖了钱凑学费,拉着刘震云就去报了名。
由于年龄偏小,刘震云在班里有些跟不上,回了家拿着书问。外祖母也不识字,一老一小坐在院子里的大枣树旁,借着明亮的月光,面对陌生的文字干瞪眼发愁。
用刘震云的话来说,简直是一场文字知识带来的“宏大的灾难”。
外祖母会告诉他,学不会不是一个特别丢人的事。往往听外祖母的话睡了一觉,第二天起来再想想看,又能想起来了。
对此,刘震云有些感触:“在这样自由的情况下,可能你会能吸收更多的一些营养,这些营养,是生活中的知识的营养,特别是大道理的营养。”
图源@新民晚报
外祖母是干活的一把好手,在当地是特别著名的明星。在刘震云眼里,她的名气相当于安吉丽娜朱莉、杜兰特。
农忙时节,三里路长的麦趟子,外祖母割完,那些一米八的大汉才将将割到一半。
刘震云问她速度为什么这么快,外祖母告诉他,我割麦子只要扎下腰,从来不直腰。只要直了一次腰,就会有第二次、第二十次……在别人直腰的过程中,我割得比别人快。
刘震云和外祖母很亲,这个在刘震云母亲口中“自立自强”“不一般”的老太太,用劳动人民的质朴善良、智慧勤劳,影响了了刘震云的一整个童年,包括他日后简洁洗练的写作风格,也颇有朴实真诚的力量。
外祖母去世那年,院子里那棵枝繁叶茂的大枣树也死了。
“树是有灵性的”,刘震云说。
他在原来的地方栽了一棵新的枣树,像是纪念,又像是延续。
图源@新民晚报
02
走出去,走回来
刘震云曾说,文学的底色是哲学。
而他人生中遇到的第一位哲学家,是他亲戚家的舅舅,在13岁那年便对他披露了生活残酷的真相:“像你这样既不聪明又不傻,不上不下的人在世界上很麻烦,以后的前途就是和我一样赶马车,娶媳妇也只能娶个小寡妇。”
他告诉刘震云:“不聪明也不笨的人,一辈子就干一件事,千万不要再干第二件事。”这番直白的话语,从此燃起了刘震云离开农村、改变命运的决心。
14岁那年,家中难以负担兄妹四个的生活开支,对于当时的农村孩子而言,最好的出路就是当兵。
作为老大的刘震云抱着解决温饱的单纯想法,虚报年龄从了军,来到了甘肃酒泉。
在部队吃上了白馍的他,第一次见到了火车。
车站蒸腾的烟雾中,刘震云看着上下车厢的汹涌人潮,离开家乡以来,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了陌生世界带来的震撼。
图源新民晚报(右一为刘震云)
身处荒漠戈壁,刘震云站岗放哨时,喜欢站在路灯下看书。
只不过跟别人不一样的是,他喜欢数学,通过看书自学了大学数学微积分,旁人眼中枯燥的字符在他看来别有一番趣味。
此后的写作风格也和他对数学的兴趣不无关系,“数学要求精确,这对写作还是非常有好处的,它让人不容易写出来那种特别大而无当的东西,里边好多形容词,这形容词对数学都没用。”
复员回乡后,刘震云在塔铺中学当乡村老师代课。
77年国家恢复高考,之前对数学的兴趣,在无意间给他带来了巨大的优势。
别人顶多考个十分八分的数学卷子,刘震云能考89分。在高考恢复的第二年,刘震云考了个河南省高考状元,成功进入北大中文系。
北大毕业后,他选择进入了《农民日报》。
刘震云的妻子郭建梅回忆,那时两人正在谈恋爱,在操场上溜达,“他说我能够全国各地去走一走,去采访,能够接触很多素材。文学就是生活,来源于生活,如果没有生活,我怎么去写小说?”
图源搜狐网
然而,当时这位“血液里头都流淌着华北平原的农民情结”的北大毕业生并没有料到,等待他的并不是肆意创作的康庄大道,而是漫长的投稿、退稿、投稿、退稿的循环打击。
那时在大院里的条件并不富裕,买不起电风扇,刘震云就光个膀子,穿着大裤衩,一边写,一边“哗啦啦”地流汗。
郭建梅劝不动固执的丈夫,看着退回来的稿子忍不住在背后偷偷抹眼泪。
退回的稿件装了一箱又一箱,刘震云熬夜的灯也点了一夜又一夜。
源源不断的灵感不曾枯竭,他的笔便不曾停下。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回到村里,就像鱼儿回到了大海。”
熬过最初的七八年,在此后终于迎来转机的三十年间,刘震云与延津的联系也从未中断过。
如今的刘震云再回看这段被不断退稿的艰难岁月,已是一片平常心:
“写得不好是正常的,没有任何一个人一开始都是写得好的。都是由不好,然后到好,这都是一个过程。但是我有一点,就是大不了就写不成呗,写不成还能怎么着,总比我们村我哥去当泥瓦匠还是要好一些,因为你在报社还是风吹不着,雨打不着。”
这段岁月是积累,是磨练,也是蛰伏。
从农村到部队,从大学到报社,刘震云一路从山里走出来,又用笔走回去。
他说:“我离开了家乡,但我和我的作品,又不断回到家乡。这时的回去,和过去的离开又不一样。我想说的是,延津与延津的关系,就是我作品和延津的关系,也是世界跟延津的关系。换句话,延津就是世界,世界就是延津。”
只不过,和大家想象中不同,刘震云并不认为延津是自己的策源地。
“我选择延津,是因为对我来说这个地方很熟悉,写作起来很便利。我对于延津的胡辣汤、羊肉烩面、火烧,对于人们走在街上的表情、他们的笑和哭、他们的话语和心事,都特别地清楚。”
延津是刘震云所熟悉的,而文字却是独立的。
后来,刘震云去过世界许多地方,据他自己所说,“感觉跟在延津老庄村行走并无差别。”即便各地的建筑、河流、肤色、语言各不相同,但“人性是一样的”。
而这,正是脱胎于延津这片土地的文学,真正的魅力。
03
幽默的底色
在《一地鸡毛》发布之后,作为《农民日报》一名普通记者的刘震云真正感受到了前方初现的曙光。
之后的几年内,刘震云佳作频出,逐渐在文学界站稳了脚跟。
2011年,刘震云凭借小说《一句顶一万句》获得第八届茅盾文学奖。
《一地鸡毛》《手机》《温故一九四二》《我不是潘金莲》等作品相继被改编成电影,搬上了大荧幕,收获好评、奖项不断。
刘震云这个名字所代表的不再是单一的作家,更是成为了“中国最具有票房保证的金牌编剧之一”。
人物ta刊也给出了高度评价:“他的身上有农民的纯朴,有学者的风范,又有知识分子的追求。他以冷峻的笔触深耕沉默的土地,他以幽默的腔调解读人性的思考,他用‘大苦闷、大悲悯、大抱负’的如椽大笔撑起了‘乡土之国’的人文高度。”
不过,刘震云表示,自己或许是一个好作家,却并不是一个好的编剧。从纸张到荧幕,从文字到影视,在他看来,这只是一种鉴赏方式的改变。
成功立足于影视界与文学界之后,现如今刘震云更愿意享受孤独。
张英曾是《南方周末》的一名记者,他明显感觉到,刘震云是能在文学品质、大众认可、影视娱乐几方面做到平衡的“非常少有的”作家之一,“活得越来越云淡风轻了,说话滴水不漏,在哪个界都游刃有余。”
这是他的处世哲学,也是“刘震云”式的幽默。
一位采访过刘震云的腾讯记者曾经写道:“刘震云有趣,就有趣在他的腔调上……他说话有一种故意的不诚恳,刻意的荒诞和非常明显的举轻若重。他这么说话似乎只有一个目的:你千万别把我说的当回事。”
而在妻子郭建梅的眼里,刘震云从来都是享受独处、享受孤独的,“娱乐圈啊,影视圈啊,那种浮躁啊,那种飘然啊,轰轰轰轰的那种,或者说是那种嘈杂的环境,但是当他这个腿迈到这边的时候,他立即就能静下来。”
他的日常生活依然是沉默寡言、内敛敏感的,甚至不太愿意与人多交流,“三句话讲不明白的事就不要讲了。”
对于刘震云而言,交流的真正乐趣在于写作,在写作中产生的交流总能“聊得成”,大可以坐在那儿跟人物慢慢聊,说说东,说说西,说说你,说说我。
就像漫步在延津县城、乡间小道时的他一样,跟路过的村民自然随意的交流,与裁缝铺店主闲来的唠嗑,郭建梅口中“他这些作品有的是对他自身的一个感受的体现”,实在是过于精准的描述。
也许正是这些只在文字里展现的感受,造就了他作品中独一无二的雪山一般的幽默,外表不动声色,精华深埋其中。
这是刘震云的底色,也是“一句顶一万句”背后的孤独。
图源新民晚报
2011年获得茅盾文学奖后,刘震云在一次访谈中讲到,自己直到现在还常常会梦见外祖母:
“那时候我的外祖母还在,我跟她一块儿过中秋节。就在我们的村子里,就在我们家的院子里,枣树上面,月亮那么大,那么明亮,我突然觉得我特别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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