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难行,向海而生
中国有着约18000千米漫长的大陆海岸线,其中东南沿海的海岸线超过10000千米。除珠江三角洲、广西北海等少数地区的海岸是由泥沙构成的沙岸,其他地区的海岸大多是由岩石构成的岩岸。岩岸就像海边大山伸进海水里的脚趾,露出海面的是岛屿,沉入水中的便是岸线曲折、水深湾长的天然海港。
在1802年美国人富尔顿发明蒸汽轮船之前,穿梭江河湖泊的船只需要依靠人力、水流和风力提供动力,而航海的船只主要靠季风。
中国人很早就掌握了季风活动的规律。
每当季风吹起,东南沿海的海港处处都是扬帆出海和落帆归航的忙碌景象:
7月去往朝鲜半岛、日本,10月返回;冬季去往东南亚,春夏返回。
倚赖天时地利,东南沿海由此成为中国文化最早开始与世界文化交流的地区之一。
图源 |《中国国家地理》
早在秦汉时期,岭南先民通过陶器生意在南海及南太平洋沿岸建了个“朋友圈”——中国的丝织品、漆器、陶器、青铜器等宝贝运往海外的同时,玳瑁、犀角、珠玑等异域奇珍也运进广州。魏晋南北朝时,从今天印度尼西亚的爪哇岛坐船,顺利的话,50余天便能到达广州。“海上丝绸之路”的主要航线及途径的重要港口城市。图源 |《给孩子的中国国家地理》唐宋“海上丝绸之路”最繁荣的时期,不少波斯(今伊朗)人、大食(今阿拉伯)人暂住或定居广州、泉州、宁波等地,他们留下的很多印记至今仍是东南沿海城市独特的历史文化景观。实际上,明清两朝“闭关锁国”的海禁政策,从来就未能封锁住人们对海洋的向往。在郑和下西洋之后,东南沿海民间漂洋过海去海外经商乃至落地生根的人越来越多、越走越远。
图源 |《中国国家地理》
他的父亲郑芝龙是福建泉州人,是民间进行海上贸易的著名海商领袖。郑芝龙小名“一官”,会说闽南语、南京话、日语、荷兰语、葡萄牙语、西班牙语等。
图源 |《中国国家地理》
直到今天,粤语和闽南语仍是遍布世界各地的唐人街里通用的语言。然而,当郑和船队的最后一片帆影消失在印度洋,明清两朝相继闭上了眺望海洋的眼睛,此后好长的一段时间里,广州成为唯一对外交流的窗口。幸运的是,蓝色的海风不曾停息,东南沿海尤其是岭南仍得风气之先——
图源 |《中国国家地理》
街头乡村出现了中国第一批西式的洋行、报社、学校、医院……而出生于这片土地的林则徐、严复、康有为、梁启超、孙中山、詹天佑……则是最早从沉睡中被海风唤醒的中国人。
被海风召唤
明朝末年,“日本一中国一东南亚”是联系欧洲的重要海路,福建、浙江有很多海商在这条海路上来回奔波做生意。其中,福建人颜思齐、李旦是最著名的两个中国海商。那个时候,葡萄牙人、西班牙人、荷兰人都对这片海域虎视眈眈,各国商船大多自带武器装备,旁人看他们都形同海盗。
图源 |《中国国家地理》
郑成功出生的第二年,颜思齐、李旦去世。21岁的郑芝龙接任海商首领,拥有海船数干艘,往来海上畅通无阻,获利巨大。其海上贸易的范围从日本扩大到东南亚各地,逐渐建立起一个庞大的海洋商业帝国。后来,他的儿子郑成功正是靠着海上贸易积累的财富和海战能力,击败了荷兰人并收复台湾。到了清朝,康熙和乾隆这对祖孙实施的对外政策截然不同。爷爷康熙放宽海禁,历史上首次在广州、厦门、宁波、上海设置四处海关,管理中外海洋贸易。声名显赫的“广州十三行”,便从这时开始登上中国商业的舞台。画中为1807年“广州十三行”的街景。街旁有成排的西洋式建筑,街上一派人来人往,热闹繁荣的景象。图源 |《给孩子的中国国家地理》“十三行”是个通称,真名叫“外洋行”,是一些资本雄厚的广州民间商行组成的团队,从业人员多为善于经商、有生意头脑的广东人、福建人。粤海关官府指定他们和外国商人做生意,并代征代缴关税。乾隆当皇帝时,关闭了除粤海关外的三处海关,只剩下广州对外通商,史称“一口通商”。此后的85年里,“十三行”成了中国对外贸易的“独家总代理”。那个时候,位于今天广州市荔湾区珠江边的十三行商馆,负责经营闭关政策下仅存的“海上丝绸之路”,即广州前往欧洲、拉丁美洲、南亚和大洋洲的环球贸易航线,跟亚洲、欧洲、美洲的主要国家和地区直接贸易。
图源 |《中国国家地理》
全国各地的进出口货物都“齐聚”广州,像象牙、珐琅、鼻烟、钟表、玻璃器、金银器、毛织品及宠物等洋货都从这里进口运往内地;茶叶、丝绸、瓷器、棉布、药材等80多种中国商品源源不断地出口国外。“十三行”商人大发其财,有的富可敌国。他们堪称世界级的富豪,其中一个叫伍秉鉴的人甚至当上了世界首富。
数干年海洋文化基因一直浸润在东南沿海人们的骨血里,他们有着敏锐的商业嗅觉,只要时机成熟,就会再度崛起。新中国成立不久,广州创办了中国进出口商品交易会,即“广交会”,吸引了很多外国客商来华贸易。直到现代,广交会也是中国对外贸易的“晴雨表”和“风向标”。
图源 |《中国国家地理》
改革开放时期,中国选择深圳、珠海、汕头和厦门四城作为经济特区,主要就是看中了东南沿海优越的地理位置、悠久的对外交流传统、浓厚的商业氛围和拥有众多侨乡的“人和”优势。1982年,广东蕉岭,海外华侨回乡探亲时带来一部“傻瓜”相机,村民们兴致勃勃地互相拍照。图源 |《给孩子的中国国家地理》
如今,中国全球对外贸易总额排名第一,在东南沿海地区拥有数十个吞吐量巨大、经济活跃、对外开放的港口城市——宁波、台州、温州、福州、厦门、泉州、漳州、汕头、深圳、广州、珠海、湛江、北海等。
图源 |《中国国家地理》
全球化的今天,“蓝色基因”发挥出了更大的优势,那就是不惧风险的拼搏精神、海洋般开阔的视野。
图源 |《中国国家地理》
生活在海风吹拂之地的人们,以一座山、一条江、一片海为起点慢慢成长壮大,向世界讲述当代中国关于财富与文明的蓝色传奇故事。编辑丨笑笑
参考资料 | 《给孩子的中国国家地理》
插图来源 | 视觉中国
首图 | 视觉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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