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家6年，剥开妈妈寄来的橘子，我的眼泪流了下来……｜青听

“几千公里的路途，等到了，怕也是不能吃了。”

前段时间，母亲在电话里唠叨着家乡的橘子又长好了，寄几斤过来给我尝尝。时至初冬，橘子又不是耐寒水果，我只能无奈地回绝了母亲的心意。

离家6年多，我对橘子早已没有了童年时的那份“期盼”，但在母亲的记忆中，我好像还是那个每天放学后，坐在沙发上盼着吃橘子的小孩。

今年休假归队，我坐在机场的候机厅，打开鼓鼓囊囊的背包，才发现母亲将几个橘子偷偷塞进了我的背包。

透过一个个金灿灿的橘子，我仿佛看到了那个在黑夜里佝偻着背借着手电筒给我装东西的母亲，我轻轻地剥开一个橘子品尝了起来，甘甜和清新充斥在口鼻内，顿时鼻子一酸，眼泪也不争气的夺出眼眶。

小时候，不管家里多穷，母亲每周六下班回家总会从街边小摊那里捎上几斤砂糖橘。

袋子装的满满的，里头的果子挤着果子，被薄薄的袋子勾勒出饱满的形状。母亲总是挑晚上去买，因为晚上水果的价钱要便宜一点。

记忆中，我从来没有自己剥过橘子。母亲总是在我做作业时，搬个小凳子坐在我旁边替我剥橘子。橘瓣被撕开的瞬间，一股清甜的香气弥漫开来，在我的鼻尖萦绕着。

吃了一个，她便再剥第二个，就这样，包含着母爱的橘子伴随着我日渐认真的琅琅书声，给我酸酸甜甜地滋养。

有一年秋天，父亲因意外去世，从看病到下葬，花光了家里仅有的一点积蓄，母亲给我交了学杂费后，再也拿不出钱来买橘子了。

知道我爱吃橘子，只好去乡下奶奶家拿自家种的青橘给我吃。那时候我最讨厌的就是青橘了，真酸，酸的发涩。

每次剥开青橘，母亲都会自己先吃一口，对皱着眉头的我说：“橘子里维生素C多着呢！”可我的内心对这个砂糖橘的“替代品”充满了抗拒，觉得母亲就是在敷衍我。

一连两个月，家里再也没见过金灿灿的砂糖橘。一天晚上做作业时，为了找母亲要橘子吃，我说什么也不肯写作业。

母亲一气之下将我按倒在板凳上就打，“你爸走了，家里里里外外都要我一个人忙活，为了让你好好写作业，我还要哄着你吃橘子，你有良心吗？”

第二天放学，刚进家门，就看见母亲手里提着鼓鼓的塑料袋，弥漫出清新的果香。“快去写作业，我待会给你剥你最爱吃的砂糖橘。”听了母亲的话，我连忙坐在书桌边，把作业掏出来。

母亲从袋子里掏出了一个橙黄的橘子，一块块撕下表皮。留出一颗果肉。知道我不爱吃橘络，母亲还耐心地撕着橘络，一条，一条。白色的橘络落下，里面的橘子在阳光下投射出明黄的光。

晚上，我起床上厕所，听到母亲在房里打电话的声音：“姐，谢谢你卖了我的二手相机，真的帮了我很大的忙！”一时间，我什么都明白了，为了让我吃上橘子，母亲把她最喜欢的相机卖了。那天夜里，我第一次失眠，为自己的倔犟后悔。

每次休假回家前，给母亲打过电话，我就知道她一定会提前准备好砂糖橘，等着我千里迢迢来到她的身边。

我明白，朴素而拙厚的母爱琐碎又细小，她藏在了一个又一个橘子里，藏在了生活中不易被发现的细节里，就像一滴水渗进了土壤。

后来，我再也没敢找母亲要橘子吃。每次看见母亲，我心里就格外难受。橘子一如既往地甜，我却感觉酸酸的。这种感觉一直伴随着我，直到我军校毕业进入边防，拿着第一份工资给母亲买了个新相机。

2022年3月12日 星期六

朴素而拙厚的母爱

琐碎又细小

她藏在生活中

不易被发现的细节里

就像一滴水

渗进了土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