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前段时间,王安石1000岁生日还恰逢四六级考试,被无数考生“谢”上了热搜。他参加科举考试一次通过,还写出满分作文,拿到全国第4的好名次,令人眼红。
但同是学霸,王安石跟苏东坡过的,是完全截然不同的两种人生。王安石大半生的主题,大概八个字就可以概括了:好好学习,好好工作。你乍一听觉得,这简直是别人家的孩子啊,家长眼中的三好学生,领导眼中的栋梁之材!我大概可以这么形容啊,如果你有一个像王安石一样的孩子,他跑来跟你说:吃什么,不重要!穿什么,不重要!谈恋爱,更是不重要!
▲ 王安石像:一张学霸脸
读书的时候好好读书可以理解,这个人是参加了工作以后也疯狂读书,甚至常常读到通宵。他当年在基层当公务员,每天通宵达旦地读书,困了就坐着打个盹;常常是上班要迟到了,连洗漱都来不及,蓬头垢面地就去打卡上班了。他的上司韩琦看他天天这个不修边幅的样子,以为他沉迷酒楼夜生活,于是就语重心长地对他说:他完全专注在自己的学习和工作中。其他事情,能少则少。沈括在《梦溪笔谈》里说了一个王安石的故事,说他脸黑得不像话了,他学生都以为他病了,赶紧找医生来看。医生把脉问诊看了半天,最后得出一个结论:这不是病,脸太脏了!当年因为乌台诗案被贬谪到黄州的时候,这哥们儿自我拯救的其中一个秘诀,就是泡澡啊!水垢何曾相受。细看两俱无有。寄语揩背人,尽日劳君挥肘。轻手,轻手,居士本来无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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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东坡像
据说他脏到他的同事们都看不下去了,就每两个月带他去洗一回,然后轮流给他准备干净的衣服。这是一项非常严谨的工程,而且这项工程在当时可是有名字的,叫“拆洗王安石”。为了抓紧时间搞事业,王安石的生活简直是无趣到了极致。他不仅不爱洗澡,也不关心吃饭。在他看来,吃饭的目的,就是为了不让自己饿死。南宋朱弁《曲洧旧闻》里记载了一个故事,说一次管家跟王安石夫人说:老爷喜欢吃獐子肉吗?管家说,那为啥他所有菜都不吃,就吃他面前的这一盘獐肉脯呢?于是人们就发现,其实王安石完全不在意菜是什么,他只专注吃自己眼前这一盘。我们知道苏东坡是美食家,中国历史上有66道菜因他而生;
▲ 图源网络
苏东坡一生写过的3000多首诗里,有将近10%带着“酒”字。他不仅喝酒,他甚至自己酿酒。现在吉林省博物馆的镇馆之宝之二,苏东坡的《洞庭春色赋》与《中山松醪赋》两件书法作品,就是他被贬岭南的路上写的。
▲《洞庭春色赋》《中山松醪赋》合卷
他造酒的名气很大,于是有人就跑去问他儿子苏迈苏过,说能不能把你父亲酿酒的方子给我们。儿子们说:哎,别提了,他们喝了我父亲的酒啊,都拉肚子了!
▲ 苏东坡:嘿嘿
《邵氏闻见录》里说过一个故事,有一次,包拯当年是王安石和司马光的上司。有一次,包拯请大家吃饭,席间总得喝点酒吧,王安石和司马光说,哎呀我平常不喝酒。而看那边厢王安石呢,死都不喝:不好意思领导,我真不会喝。
▲ 图源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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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源网络
但王安石这种人有个好处,就是这种专一到极致的人,通常非常专情。他一生只有一个老婆,没有任何小妾,就连老婆看不下去了,买了个人回来给他当妾,都被他退回去了。王安石和苏轼两个人在历史上的关系,既是朋友,又是政敌。王安石几乎是把毕生的精力都拿来实现自己的事业和理想了。
▲《王安石变法》油画
国家财政货币收入比变法前增加了六成多,甚至一直到第三代皇帝宋徽宗都有机会能吃到当年王安石变法的老本。
▲ 宋徽宗
很显然,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当你专注于搞事业,生活里那些丰富多彩的事情自然会被遗漏。当苏东坡被贬黄州第四年的一个秋夜,他脱完衣服准备睡觉的时候,刚好看到月光照在门上;于是他乘兴而起,到承天寺叫上他的朋友张怀民,一起去庭院里散步。看月光像清水一样澄澈,看松柏的影子像水藻一样纵横交错。苏东坡感慨:哪一个夜晚没有月光?哪个地方没有竹子和松柏?只是缺少像我们两个这样清闲的人吧。元丰六年十月十二日夜,解衣欲睡,月色入户,欣然起行。
念无与为乐者,遂至承天寺寻张怀民。
怀民亦未寝,相与步于中庭。
庭下如积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横,盖竹柏影也。
何夜无月?何处无竹柏?但少闲人如吾两人者耳。
当王安石彻底远离朝廷,成为了一个骑着毛驴的普通老头。他也终于能闲散地靠着山靠着水放下他的竹杖,静静地看溪水,看着鸟儿,看着鲜花。当他吟咏出“溪鸟山花共我闲”,他和苏东坡终于在人生意趣上,殊途同归。屋绕湾溪竹绕山,溪山却在白云间。临溪放艇倚山坐,溪鸟山花共我闲。
这是个绝对没有对错的选择,人生时间很长、阶段很多,所以也并非一生只有一个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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