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节跳动如何走向数字化成功之路？

数字化转型已成为当前企业发展的必然选择，业务增长是转型的最大动因。在数据量暴涨、产品形式更为多元、业务复杂度增加，以及交付方式不断更新的背景 下，只有拥抱数字化才能使企业立于不败之地。根据《埃森哲中国企业数字转型指数》，“转型领军者”的绩效表现显著优于“其他企业”，“转型领军者”相较 于“其他企业”，其营收增长率高出11.7%，销售利润率高出7.5%。

然而，数字化转型的成功与否，跟企业自身的理念有很大的关系。在当前的市场中，一些企业一开始就想建设大而全的数字化体系，这一初衷固然好，但会造成投入成本高、周期长，难以在短时间内看到效果，导致企业转型的信心受挫的结果。相反的是，一些企业从自身的业务出发，以解决自身业务痛点为目标进行转型。通过持续对实际的业务赋能，不断得到反馈，最终形成闭环，实现数字化转型。

而字节跳动显然属于后者。从最初只有一个Hive报表、重度依靠A/B测试，到构建自己的数据产品，到对组织进行优化、构建数据BP团队，再到向ToB企业开放其数据平台及服务，为更多企业赋能。字节跳动的数字化转型走出了一条“由内而外，由点及面”的道路。

那么，这条路字节跳动是如何走出来的？企业又该如何选择自身的数字化路径？企业在数字化转型中又存在哪些常见的误区？带着这些问题，《新程序员》采访了字节跳动数据平台负责人罗旋，下面就来看看他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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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字化原生”的字节跳动

与大部分转型的企业不同，字节跳动的数字化转型走了一条“非典型”的路。之所以“非典型”，是因为字节跳动并非在业务发展到一定阶段或看到数字化的浪潮才 开始拥抱数字化，而是一开始就将数字化的基因写进了业务中。

“公司在创立之初，核心的创始团队对数字化的理解就比较深，因此无论做什么事都会用数据说话。假设我们要定一个工作的目标，第一反应是这个目标有没有数据可以量化；衡量产品改进的好坏有没有数据可以支撑。你很难看到我们内部的某个重要会议是没有数据支撑的，没有数据的结论一般没有人会接受。”罗旋分享道。

正因为如此，罗旋将字节跳动形容为“数字化原生企业”。与云原生应用从第一天就是搭建在云上相似，数字化原生企业从诞生之初就带着数字化思维去开展业 务。而随着业务数据的增长和产品线的增加，数字化程度也越来越高。

截至2021年11月，字节跳动内部的“数据分析量”日均查询达7500W，A/B测试每天新增实验1500+，同时运行的A/B实验10,000+。此外，字节跳动拥有国内最大的ClickHouse集群，节点总数超过15,000个，管理数据量超过600PB，最大单集群规模为2400余个节点，每天支撑着数万员工的交互式数据分析。

然而，这条“数字化原生”之路是经过不断摸索、不断解决业务痛点，才一步步走出来的。2014年以前，字节跳动主要是通过邮件来发送一些报表，这一阶段可以看作字节跳动数字化的“原始阶段”。在那时，字节跳动内部就已经开始重度使用A/B测试了，这使产品可以快速试错，进而实现快速迭代。

到了2017年，业务进入了暴发期，仅今日头条的DAU就已经破千万。同时，抖音、火山小视频、西瓜视频等多个爆款产品的出现，让数据量极速膨胀，超过了当时的处理边界。如何提升对海量数据的处理和分析，成为当时的首要任务，中台化的迫切性日趋显现。字节跳动数据平台开始在引擎层面做一些架构调整，除了继续使用Hive、Spark外，还加入了一些其他的尝试，如Presto、Kylin、Druid及ClickHouse。同时，还面向业务推出一些数据产品，包括用Finder（火山引擎增长分析）来取代商业版的Amplitude。这些产品开始覆盖全部业务线，并且也开始面向外部企业提供服务。

经过几年的探索，字节跳动数据平台从2018年起逐渐成熟。在这一阶段，数据平台做了三大改变：（1）持续对业务线提供更快更好的数据支持；（2）以数据BP为接口提供内部的数据服务；（3）面向ToB企业提供数据服务。

在第一个改变上，字节跳动持续投入OLAP引擎，对A/B测试产品和Finder进行持续迭代，并且推出了新的ABI产品“风神”。“A/B是一种信仰，风神是一种习惯”成为了字节跳动内部的技术箴言。

第二个改变体现在组织方面，字节跳动建立了数据BP机制，数据BP的成员分布在不同的业务线上，为该业务的数字化提供解决方案，助力业务的成长。

第三个改变，在这一阶段中，字节跳动数据平台开始面向外部企业提供数据服务。将内部比较好的产品和经验封装成套件供B端企业使用。在服务标准上字节跳动数据平台还总结了“0987”标准，即SLA破线降到0次，需求满足率要达到90%，数仓构建覆盖80%的分析师查询，用户满意度达到70%。

以“业务”为突破口

当前，企业对待数字化转型的态度呈两极分化。一部分企业对于数字化价值的认知还处于初级阶段，像A/B测试这种在字节跳动已经习以为常的做法，对于这些企业而言则完全无法理解；另一部分企业则是已经接受了数字化的理念，但对于数字化的本质和细节缺乏深度了解，从而产生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他们往往认为只要开始数字化转型，马上就能看到成效。

正因为对于数字化的期待过高，一些企业在一开始就设计出一个宏大的转型计划，想得也非常长远。但在罗旋看来，这种转型方式恰恰会造成“事与愿违”的结果。“想得远没有问题，但一上来就搞一整套东西，容易使落地节奏变得冗长，但如果搞个几年的基础建设，大多数又很难看到收效。这个时候对于大部分公司而言，会面临组织决策的压力。”他接着说道：“投入大、周期长、看不到效果，很容易打击企业转型的信心。”

反过来，如果以实际业务的痛点为突破口进行数字化转型，就能够快速落地，快速获得收效，然后进一步去解决更大的业务问题。如此循环可以让转型以滚雪球的方式滚动起来。“字节跳动内部的数字化平台就是这样做起来的，以解决业务的需求为核心，逐渐做成开放式平台。因此，企业数字化的实现路径应该从大处着眼，从小处着手。”罗旋补充道。

为了进一步说明这一观点，罗旋以前段时间很火的“中台”来举例。在“中台”这一概念被提出后，一时间非常火，企业纷纷构建自己的中台。但一段时间后，中台却突然“遇冷”。究其原因，在于很多企业并不理解“中台是为业务服务的”这一基本理念。当企业的业务暴发，产品线增多之后，中台可以为不同的产品线和业务赋能，而有些企业的业务相对单一，并不需要中台，却因为“跟风”搭建了中台，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除了以业务为突破口外，工具的易用性也应该受到企业的重视，体验差的工具会拖垮整个转型的节奏。以数据分析为例，罗旋表示：“当时就能分析和第二天才能分析的效果是非常不一样的。当我有了一个想法的时候，能够马上用数据来验证和等了很久才能用数据来验证，所得到的结果也会完全不同。要知道很多时候人的想法稍纵即逝，如果不能马上抓住，可能会浪费很多好的思路。”

当被问到该如何衡量数字化转型的成功与否时，罗旋说道：“理想情况下，数字化转型成功的标志就是业务和管理都能够用数字来支撑。无论是宏观的决策还是微观的运营或产品功能的改动，都有整体的数据来支撑。当然这并不是指在每个具体的细节上都能100%地数字化，只要在业务比较大的关键环节上能做到，就已经是个比较高的水平了。如果数据还能够自动化智能化地反馈到产品、业务改进，甚至影响创造出新的业务形态，就是很顶尖水平了。”

“想象力是天空，中间是逻辑和工具”

数据固然是数字化的灵魂和企业决策的基本依据，但这并不意味着企业在决策中需要被这种数据捆绑，想象力仍然十分重要。在这方面，罗旋分享了字节跳动内部的一句话：同理心是地基，想象力是天空，中间是逻辑和工具。

“比如当开始一个新业务，你需要有内部的测算，还要有宏观的数据作为决策的依据。但你不能100%只看这些数据，还需要有自己的判断。例如，抖音在立项的时候，我相信决策者们肯定是看了大量的数据，但同时一定也做了不少非数据的推演，如网络带宽越来越大，移动互联网带来的碎片时间越来越多，短视频与长视频对人们注意力吸引的差异等，这些都是难以靠单纯的数据去量化的。”罗旋解释道。

因此，即便是数字化转型很成功的企业，在决策时仍然需要做多方面的综合考虑，不能偏向任何一个极端。

“数字化水平整体还不够高”

当被问到当前国内企业数字化转型的整体现状时，罗旋表示：“从我跟不少企业交流的情况来看，当前大多数企业的数字化水平其实不高，还处于初级阶段。但它无疑是未来的趋势，也会变得越来越重要。”此外，不同行业的数字化水平也不同，互联网行业的业务偏线上，因此整体的数字化水平高一些，而传统行业的数字化水平则略低，但也不能一概而论。在传统行业中也存在一些数字化水平较高的行业，如金融和新零售等。这些行业的企业文化对数字化相对比较重视，理念也比较新，但整体而言还是有很大的提升空间。

正是因为整体处于初级阶段，不仅给企业带来了新的机遇，也给开发者带来了新的方向。那么什么样的人才能把握住这一新机遇呢？罗旋给了几个方向：如果是高校学生，则需要重视基础素质的培养，如对数理统计和计算机基础学科的掌握；如果是底层的开发者，则需要了解数据引擎的相关技术，写代码的能力要强；而如果想做数据BP的，则需要培养一些软技能，如协调能力、沟通能力、 对业务的理解能力、对产品的把握能力等。

总之，数字化仍在起步阶段，留给企业的机会也很多。未来还会诞生多少个像字节跳动一样的“数字化原生企业”？我们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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