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敏洪,体面也精明

百家 作者:平凡的企业家 2021-11-10 22:4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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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谈近来刷屏的俞敏洪,身上的两面性。

1


这两天,朋友圈里,俞敏洪刷屏。

我想说点不一样的观点和内容。

我认为俞敏洪的所有秘密,都藏在一个故事里。
 
时光回到1979年。
 
高考连续两次失利的俞敏洪,对他的母亲李八妹——家中说一不二的女主人——表达了继续复读的愿望。
 
在大儿子夭折后,把希望都寄托在小儿子俞敏洪身上的李八妹,最大的心愿是俞敏洪能当上“先生”。
 
“先生”,就是农村人口中的教书匠,也是生活在江苏江阴农村,天天和丈夫干仗的李八妹,对儿子最大的希望。
 

1979年,高考制度恢复的第3年,俞敏洪在母亲的支持下,开始备战第三次高考。
 
那年10月,县里有人开了个高考培训班,俞敏洪想去,但没有门路,李八妹就跑到县里找人。
 
李八妹在县里待了三天三夜,硬是找到了这个培训班的老师,并说服老师必须接收她的儿子老虎(俞敏洪的小名)。
 
事情办妥后,李八妹从县里回来,又遭遇了大暴雨。
 
暴雨中,坎坷不平的乡下土路,愈发难走,从县里走回到家里,李八妹摔了好几个跟头。
 
“母亲回来时,我打开门,看见母亲变成了一个泥人,那一刻……那一刻,我就知道,我没有退路了。”
 

多年后,当俞敏洪的名字,响彻大江南北,新东方教育集团,成了上市公司,母亲李八妹,身患老年痴呆症许多年,俞敏洪提及旧事,仍声音哽咽,双眼含泪。
 
被母爱的伟大和坚韧感染,加上补习班老师的指导和点化,俞敏洪走上了孤注一掷的学习之路。
 
并一举考上了北京大学,从留校北大任教,到因在外办补习班,被北大处罚,直至后来辞职创办新东方,写就中国教培行业的神话,荣登富豪排行榜。
 
但,后来所有故事的原点,早在1979年10月的这个故事里,写好了伏笔——

2



这伏笔就是:

第一,穷孩子和读书改命的神话,是俞敏洪的标签,也是他的财富密码。

原生家庭极其不幸的穷孩子,只有通过读书,才能改变不幸的命运。
 
读书不是唯一的路,但是穷孩子最好的路。
 
如果没有1979年的第三次高考,就没有后来的俞敏洪,也没有中国合伙人的传奇。
 
俞敏洪自己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也是他创建新东方后的活招牌:

还有什么比俞校长自己的故事,更能打动人心,更能让家长们叹服!
 
俞敏洪和新东方的故事,本质上就是一个逆袭的穷孩子,以自己的故事、情怀和理念为广告,让更多普通人家的父母和孩子心甘情愿掏腰包的故事。

而这一切,始于1979年10月的发愤图强和北大梦圆。
 
第二,培训班改变了他的命运,于是他制造了一个培训帝国。
 
俞敏洪在北大教书时,就看准了培训班这个行当的巨大市场,为此,他丢掉了铁饭碗,但也登上了金字塔。
 
他之所以对培训班这么情有独钟,是1979年10月,母亲李八妹为他上培训班,在泥水里,差点丢了半条命。
 
培训班,对于俞敏洪,有着教母般的情结。
 
如果这种情结,还能带来巨大市场、资本和赞誉,他何乐而不为?!
 
第三,强势且能干的母亲,让俞敏洪对女性有着复杂但不甚客观的情感。
 
俞敏洪对母亲李八妹,是极其害怕又极其尊敬的。
 
他自己曾亲口说,新东方学校复制到全国各地,俞敏洪的名字也家喻户晓后,母亲到北京来看他。
 
他看见母亲,还是扑通一声跪下。
 
母亲说什么话,他还是要跪着听。
 
母亲说:“老虎啊,你现在也出名了,以后听我说话,不用跪着了,坐在我旁边就行。”
 


他从此才恭恭敬敬地坐在母亲旁边,听母亲训话。
 
俞敏洪无疑是孝顺母亲的——母亲不仅给了他生命,更托举他走出贫困的农村。
 
但,俞敏洪对母亲的感情,是非常复杂的。
 
这种复杂性,让他一方面极其敬重母亲,但另一方面对其他女性心怀敌意。
 
这也解释了,在新东风鼎盛之际,俞敏洪站在万众瞩目的舞台上,缘何说出令全网震惊的那段话:
 
“一个国家好不好,关键在女性。现在中国,是因为女性的堕落,才导致了整个国家的堕落。”
 

这让他迅速招致一片恶骂,被全国妇联请去喝茶,连夜写出“向全国广大女同胞致歉”的道歉信。
 
他用自己的母亲的标准,去要求新时代的女性忍辱负重、一味牺牲,但新时代女性的特质是遵从自我,勇敢独立。

这让他觉得女性堕落,并在成名的膨胀和自大中,一不小心说了冒天下之大不韪的话。
 
但,人无完人。
 
复盘俞敏洪的人生,总体是励志的,蓬勃的,激荡人心的。
 
但是,时代抛弃任何人时,连一声招呼都不打。

包括俞敏洪——

3


伴随“双减”政策的强势落地,在过了最伤心的一个教师节后,俞敏洪和他的教培时代,不得不黯然退场。

 
据媒体报道,“双减”之后,新东方股票市值蒸发90%,数百亿资产打了水漂,新东方退租1500个教学点,不说租金,这些教学点仅仅装修就花了六七十亿。
 
不仅如此,新东方还不得不辞掉4万员工。
 
在山穷水尽的困境中,俞敏洪干了三件体面的事儿,这几天被很多媒体反复提及:
 
第一,把学生的学费都退了。
 
第二,把遣散的老师的工资都结了。
 
第三,把8万套课桌椅全部捐给了乡村学校。
 
这8万套课桌椅,都是8成新,预估价值5000万。
 

乡村学校里,原本用着缺胳膊少腿破旧桌椅的孩子们,收到新东方崭新又舒服的桌椅后,非常开心。
 
在这片大部分人都是穷人的土地上,俞敏洪此举,让人觉得特别有情怀:
 
和那些卷钱跑路的教培公司相比,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的新东方,仍然不忘乡土中国,不忘农村教育,不忘贫困孩子。

俞敏洪的“退场”够体面,新东方的“收尾”也很赞。
 
于是,《俞敏洪,我敬你是条汉子》的文章,刷爆朋友圈。
 
理由是:

看一个人的品性,就要看他身处困境时的言行,身处低谷时的修行。
 
俞敏洪,不忘本,够爷们儿。
 
与此同时,《俞敏洪,我一点儿都不同情》的文章,也紧随其后。
 
持这种观点的人认为:

那些大赞俞敏洪有情怀的人,别忘了俞敏洪曾把教育当作一门生意来做,贩卖焦虑,收割韭菜,把多少父母和孩子赶到军备竞赛的道上。
 
即便今天,俞敏洪看似落魄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俞敏洪的家底远远比我们这些真正的穷人厚得太多。
 
他随便转战一个平台,马上又占据流量和资本的高地,何时轮到你我来同情?
 

这两种观点,哪个更有理?
 
别着急,一切的一切,都能在1979年的那个故事中,找到答案——

4



我说过,俞敏洪身上有着穷孩子的显著特质:
 
危机感很强,不打无准备之仗,因为是白手起家,所以万事都想好了退路。
 
他创办新东方时,就立了一个规矩:
 
新东方集团的账目上,必须留够现金流。
 
万一哪天新东方遭遇了危机,比如突然倒闭,或者无法运营,这些钱能够退还学生的学费,能够支付离职老师的工资。
 

正是俞敏洪的“保底思维”,救了“双减”政策之下的新东方。
 
也让俞敏洪足够体面地退出,让新东方动荡之中又收割公众一波好感,股票一夜之间暴涨30%。
 
而这一切,都得益于俞敏洪“穷孩子只能自救”的深刻认知。
 
俞敏洪和新东方,下一步准备做什么呢?
 
各位大神别着急,老俞自己已经想好了出路:
 
11月7日,俞敏洪在直播中透露,新东方未来计划成立一个大型的农业平台。
 
他将亲自上阵,带领几百位老师通过直播带货,助力农产品销售,支持乡村振兴事业。
 


“薇娅一年能卖100多个亿,我带着老师做直播,是不是一年也能做上百个亿?”
 
如今,有消息证实,新东方已经开出百万年薪,招募私域流量负责人,给俞敏洪直播带货幕后操作,搭建网络。
 

想当年,鲁豫采访俞敏洪时,曾问他:

“你想过有一天,新东方会没有了吗?

俞敏洪回答:

“早晚会没有的……

现在如果什么都不让我干了,开辆吉普车,一路朝拜,走到青藏高原,我会很开心。”


一语成谶。

但,俞敏洪并没有自己说得那么佛系。

他想到的是断臂求生,绝处逢生,他做到的是占领风口,从头再来。

为什么?

还是要回到1979年的那个故事上:
 
农村出身的俞敏洪,在风声鹤唳的困境中,最终还是回到源头,望向乡村,和底层人站在一起。

他出身底层,他认为自己的出路和救赎,仍在底层。
 
就像每个逃离农村的孩子,行走大半生,历经几多沉浮,最终发现故土和母体,才是最后的归宿。
 
这是一种情怀,更像是一种宿命——

5



早已不是穷孩子的俞敏洪,亲手缔造了新东方培训帝国后,不可否认地有着底层的思维和情怀,但也有着时代精英的高远和精明。
 
直播带货,瞄准农产品,是他早就未雨绸缪的规划。
 
他没有煽情的自媒体写得那么惨,那么悲壮。
 
他早就今年9月份,就已经宣布要进军直播行业。
 
这也是他为什么愿意将8万套价值5000万的课桌椅,捐给乡村学校的原因:
 
他未来直播领域的主战场,在乡村。
 
他要给自己拉票,他要给新东方造势。
 
他够体面有情怀,但他始终是个商人。

一个没有忘本的商人,一个有情怀操守的商人,一个足够体面也足够精明的商人,一个缔造了商业神话又进军农业直播的商人。
 
他没有赞誉他的那些自媒体,写的那么完美无缺。
 
也没有诋毁他的那些自媒体,写的那么自私凉薄。
 
这个靠一路奋斗和实干走到今天的企业家,有过自卑,更有过膨胀,但终究回到自信;干过大业,也说过错话,但终究不愿认输。
 

我想,这才是真实的他:
 
大起大落中,逐渐明白,成败不过转头间,得失不过心念起。
 
作为一驾马车的领头羊,他必须逆流而上,重振旗鼓,破釜沉舟,从头再来。
 
这是他的责任,是他的使命,也是他的荣辱。
 
所以,我们没有必要过分神化他,也没有必要故意诋毁他——

在黑与白的两级,是斑驳人性的混沌地带,在是与非的两段,是冷酷事实的残忍博弈。

但我们可以祝福他,祝他,也祝每个不断折腾不断前行的人:
 
历经千帆,心怀大海;

出走半生,仍是少年。
 
要知道,一个体面且精明的实干家,比一个又蠢又坏的野心家,对这个社会的贡献大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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