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联网招亲,谁在抛绣球?
这是半佛仙人的第476篇原创
1
林长贵是个野生魔术师。
有人在林长贵的视频下面留言,你变的这不是魔术,是魔法吧。
林长贵用很认真的语气回复了这条留言:小朋友,世界上是没有魔法的,这个是魔术,谢谢你。
在那个视频里,林长贵刚变了一个把橘子放进饮料瓶的魔术。
尴尬的是,在镜头下,饮料瓶后面剪开的口子清晰可见。
摄像头真是魔术的一生之敌。
但林长贵好像没有发现自己穿帮的地方,依然一脸严肃的完成了表演。
一条评论发了一个"裂开"的表情,说,今天是爷爷把我们当傻子的第三百六十天。
另一条评论提醒林长贵:穿帮了。
其他人纷纷回复这条评论:看破不说破,爷爷开心就好。
还有人在评论里嘲讽,说怎么会有这么假的魔术。
林长贵很耐心,他回复说:魔术本来就是假的呀,谢谢你。
老实说,他说的很有道理。
早期评论还少,他几乎每一条评论都回复。
当时只有一些偶然在推荐里刷到他魔术视频的人,点赞和播放寥寥,关注他的人也很少。
那时候谁也想不到,他这些连业余水平都够不上的魔术视频,有一天会在抖音上走红。
但随着看到他的用户日渐增多,有一些人忽然get到了他身上有趣的地方——拙劣到极致的魔术表演,和他脸上仿佛在完成一件旷世巨作的表情,形成了一种强烈的对比。
反差萌。
完全意识不到自己的魔术有多少破绽,"我认认真真的骗你,你居然不信我"。
呆萌。
越来越多人发现了这个"宝藏大爷"的可爱之处。
林长贵红了。
一方面,红没有给他的生活节奏带来太多改变,他依然每天中午十二点雷打不动在直播间表演魔术,并且雷打不动地穿帮。
但另一方面,红让更多人看到了他,并且那些喜欢他的人,才最终留了下来。
很多优点也被这些新粉丝发掘了出来:
他从来不控评,即使是不那么礼貌的评论,他也总是礼貌的回应。
无论评论的是什么,他都喜欢在结尾带一句"谢谢你"。
他用的是手写输入法,有的时候回复的评论里会出现一些很诡异的错别字,但这反而证明了就是林长贵本人在运营这个账号。
抖音上新发的视频里,林长贵的魔术依然拙劣,依然会以各种意想不到的方式穿帮。
但是当观众不再以"魔术表演者"的标准去要求他,这些穿帮就都是无关紧要的。
我们是来看爷爷的,谁在意魔术?
甚至自从后来林长贵学会了用视频剪辑掩盖穿帮镜头,评论区因为无法直接找到穿帮画面,还有人大呼:没有穿帮了,爷青结。
林长贵的红,不是因为他表演魔术的技巧有多么登峰造极。
他的红和其他所有魔术师都不一样,不是因为"超凡",而是因为"平凡"。
他就像每个人都可能有的那种倔强爷爷一样,明知道自己做不好,但就是不服老。
就算手都已经颤颤巍巍了,还是要去挑战手速要求极高的三仙归洞。
把三仙归洞演成了慢动作也就算了,林长贵用的还是透明的塑料碗。
但是这一次,他的视频下面评论者的总量多了很多,嘲讽的言论却少了很多。
大家开始顾左右而言他,讨论起了其他事情:
爷爷真厉害,怎么做到不笑场还能演完的。
这些不是穿帮,是爷爷在给我们演示魔术原理。
无数人从四面八方涌入他的视频和直播间,善意地帮他圆魔术里的穿帮。
如果说魔术的本质就是高明的撒谎,那么林长贵就是在反其道而行之。
他用真实的力量,让所有人心甘情愿陪他圆谎。
这是一个老大爷的南柯一梦。
唯愿长梦不复醒。
2
抖音上还有一个老大爷,也特别有意思,叫老李,老李前边再挂一行字:
非遗竹编老李。
从竹编的手艺来看,老李不能说是最巧夺天工的,做的都是一些小物件。
好像平凡得不应该红。但他偏偏就是红了,而且是大红。
在抖音上,他有四百多万粉丝,置顶的那个视频有四百多万点赞,接近十万条评论。
这个老头儿,普通且上头。
为什么说上头,因为他的视频是有剧情的,谁在乎竹编?我们是来看短剧的。
在老李的视频里,展示竹编并不是根本目的,竹编是剧情的一个载体,是帮助他人的道具。
老奶奶因为端着破碗被村口小青年嫌弃了,老李说你等一等,马上去做了一个精致的竹碗送给老奶奶。
另一个老奶奶因为拿着破垃圾桶被路过的中年人嘲笑了,老李说你等一等,马上去做了一个漂亮的竹桶送给老奶奶。
故事的合理性在这里是不重要的,你不要管为什么老李总能遇到老奶奶受欺负,也不要管他一个竹碗要做多久,老奶奶的饭菜是不是该凉了。
你笑老奶奶买不起碗?那我就自己做一个更好的竹碗给她,就问这种马上打脸的剧情爽不爽。
歪嘴龙王可以红,老李当然也可以红,本质上这是乡村爱情版的歪嘴龙王。
再往深一步讲,手艺人用自己的绝活帮助弱者的情节,是我国民间传说里的传统桥段。
老李帮老奶奶做碗,做垃圾桶,帮小女孩做笔筒,这些小故事,就让人觉得很美好。
不靠地不靠天,靠自己的双手去改变,这是很中国式的审美。
小民虽小,不可欺。
这是一个手艺人,在现代社会的行侠仗义。
3
一年前,陶勇医生受到了全网的关注。
之后,他在抖音迅速涨粉,成为了一个"网红"。
但陶勇在红人这个群体里,显得非常独特。
他不在意涨粉,也对账号的播放数据一无所求。
五一和十一假期的时候,陶勇在抖音上发自己的"美食拼盘",和网友们互动的时候绝口不提自己的伤痛。
去年七月,他去参观了盲文博物馆和盲文出版社,为此发了一个视频。
虽然这个视频既没有所谓的爆点,也吸引不了人们关注,但他觉得有意义,那就要发。
这不是出圈的逻辑,但却是生活的逻辑。
陶勇当然是受人关注的。
他在抖音上发的视频分成"日常生活"和"科普健康"两个部分,累计播放量已经达到了一千五百万。
他会给网友做各地眼科中心的科普。
会聊眼科医学的发展。
也会记录自己的生活。
但做这些事情纯粹是因为他想做,而不是为了获得更多的点赞和播放。
洪流为我所用,而不是我被欲望裹挟,陶勇医生看得很清楚。
红是一个很有趣的事情,你不一定要在某个领域做到出类拔萃才能红,红了以后也不一定要按照某种方式生活。
林长贵的魔术并不高明。
老李的竹编很精美,但他的红并不取决于此。
陶勇医生有流量,但他发的内容并不像一个标准的"网红"。
在这个时代,红似乎并不是一个有标准的事情。
4
红如果没有标准,那么似乎也没有规律。
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红又是有规律的。
这个规律就在于"被看见"。
从理论上来说,每一个普通人都有自己可爱的一面,都有能够喜欢他的人群。
所以人人都有可能红。
就好像江南在《上海堡垒》里写的:
世界上是有两万人是你第一次见面就会爱上一辈子的,但你一辈子都可能遇不上一个。
从概率学的角度来看,只要基数够大,一切小概率事件,只要概率不为零,其实都是必然发生的。
但问题就在于,普通人之所以普通,不在于他们本身不值得被喜欢,而在于运气一直在和他们开玩笑。
喜欢我这一款的人,刚好不在我的学校,又刚好不在同一个公司,或许曾在一辆公交车上擦肩,却没有机会展现真实的自己。
于是我们逐渐误以为,"真实的我们"就是错的,就是不讨喜的。
我们只能放弃自己本来的面目,顺应身边人的要求,去模仿所谓的受欢迎的人,变成千篇一律但是足够"优秀"的样子,或者接受自己就是一个nobody。
nobody也有自己的高光啊,只是无人见得到。
当人们能见到这道高光的时候,也就是普通人可以红的时候。
传说中,互联网可以让每个人都能有被看见的机会,"每个人都可以红15分钟"。
但现实是什么,是社交平台的洪流高度聚焦,普通人仍然只能活跃于评论区,就连热评的位置都被固定账号抢占。
看似平台有很多机会,但轮不到普通人。
关注只属于头部,被看见只属于头部。
被喜欢,也只属于头部。
洪流滚滚而过,但浪花朵朵,好像都绕过我。
5
普通人如何才能坠入洪流,时代能否赋予每个人平等被看见的机会?
林长贵、非遗竹编老李、陶勇医生走红的故事,乃至其他更多的普通人踏进这股时代洪流的故事,证明了这个问题是有解的。
答案就在"去中心化"里。
在中心化的平台上,流量是水,一股脑往洼地流动。
但是在去中心化的平台上,流量是雨。
雨露均沾。
就像在抖音上,每一个普通用户都有公平展示自我的机会。在这里你可以分享美好,可以记录生活,也可以被关注。
此时,马太效应失效了。
没有中心,就意味着人人都可以是中心。
当强者不再恒强、弱者不再恒弱,没有不下台的擂主,只有每一个真实的人轮番上场。
你不一定要是什么大V,也不必一眼夺目。
即使你此前只是一个nobody,你也同样有被人看见的机会,和被人喜欢的资格。
而且这种被喜欢,不是因为你迎合了别人的审美,而是因为你本来就很美。
抖音也好,任何一个互联网平台也好,它们只是给了你一个被看见的机会。
就像林长贵,就像老李,就像陶勇医生。
他们的红,不是因为他们做了什么特别的事情,而是因为他们在正确的地方,做了真实的自己。
他们不可能做到让所有人都喜欢,也没必要做到。
他们只需要被看到。
只要看到你的人基数够大,就一定会有人喜欢你,一定会有人可以get到你的可爱。
然后这些喜欢你的人就会留下来,并且带动更多的人看见你。
在某一天,看到你的足够多了。
你也就红了。
6
时代一路狂奔拽人前行,从不睁眼看它带了什么人上车。
于是一个个尚在懵懂的普通人,还没有做好讨好世界的准备,脸上未带妆,头发未梳洗,就已被摆到了万人面前。
流量猝不及防加身,但加冕者仍是凡人。
他们还没有丑小鸭变天鹅,也还没有改变成迎合大众审美的模板。
幸运的是,时代本就不需要你改变。
只需要匹配。
把对的内容匹配给对的用户,把对的人匹配给对的人。
猫吃鱼,狗吃肉,奥特曼打小怪兽,各得其所。
本来我就是一个普通的胖子,喜欢写字,喜欢在网上逼逼叨,是有一天时代的洪流把我冲了一个屁股墩,滚到了大家的面前。
忽然有人说,这个胖子滚得真不错。
还有人说,嘿,再来一个。
我就再来了一个,然后莫名其妙就红了。
我还是当年那个死胖子,没有一丝丝改变。
只不过是,在这个时代,我刚好有了一个被看见的机会。
只不过是,时代起洪流,人随水漂流。
洪流,亦是红流。
最近抖音拍了一个贺岁片,讲的是一个舞狮家族丢失了世代相传的绣球,而家族里的小男孩却意外在抖音上把家传技艺传承了下去。
洪流,是这个时代的绣球。
2月2日,在抖音上搜索"绣球",就可以看到这个故事。
贺岁片里,绣球的故事已经讲完。
但贺岁片外,洪流的故事还在一日日延续。
我们皆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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