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垫底球员，踢了命运的屁股

这是半佛仙人的第383篇原创

亨德森的手一直在抖。

他坐在场下，紧张地忍不住吞咽起口水，双腿也跟着节奏一起颤抖。

作为一名球员，尤其是一名废柴球员，他正坐在替补席上享受人生最辉煌的一刻，欧冠半决赛首回合。

一共2回合，两场下来进球多的队伍，就能进决赛。

2019年5月22日，亨德森的一只脚已经踏上了欧洲之巅。

不幸的是，他的对手是里奥·梅西。

这一脚，踏进了下水道。

天才梅西正在蹂躏着他的队伍，轻松至极，像是在草坪上滑行。自己的队友们组成的防线像是纸一样，在一柄耐心的裁纸刀面前，一一被打散。

那个场面实在太惨，我奶奶上也是一样。

他有一万个借口劝说自己，大不了止步于此，但是整个球场几万人都在呼喊，喊声像是一片海。

做点什么，做点什么，做点什么。

亨德森强打着精神，拼命高抬腿，接替拉伤的队友上场，他想了一万种跟梅西肉搏的办法，一会应当逼他用较弱的那只脚传球，在他接球时拉他球衣，哪怕脏一点，搞小动作弄伤他。可接触的那一刻，他发现自己想多了。

梅西不跟他肉搏，梅西哪只脚都很强。

他碰不到梅西。

三比零，球队首回合被踢的不成人形，退走诺坎普。

气喘吁吁，筋疲力尽。亨德森茫然的抬头，场边记者手中相机闪烁中，他隐约间看到了看台上的那个伟大8号，内心又想起了那个念头。

我要是他，就好了。

乔丹·亨德森，国字脸，显得很稳重。

刚来利物浦时才二十岁，就被誉为英格兰的天才少年，年轻的国脚，英格兰的球队为争这孩子打破了头，最后让利物浦重金砸了下来。

球队里的老江湖提点他，进了球队，别没个深浅，这队的主教练早晚要走，要拜的第一个码头，是8号杰拉德。

他才是这家百年豪门的魂儿。

一个城市，没落了，就为足球活着，这个队，就靠着他一个人顶着。

你走在街上，小贩都会拉着游客聊聊他是怎么回回一脚远射绝杀制胜的；

你喝个酒，酒保会边洗杯子边说他有多忠诚，一个亿都挖不走。

这城市和球队败了，一代人没见到联赛冠军有什么关系，咱队徽是不死鸟，有了杰拉德，几年后咱又是东家。

要是问为什么，你就出门看看球场外的惨案纪念墙，那上面刻着96个为利物浦助威时不幸遇难球迷的名字，杰拉德他弟，是最小的那个，这叫传承。

拿命来爱球队的球员，你看着他长起来的，他怎么会走，他怎么能走。

你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

亨德森怀着紧张走进更衣室，见到了传说中的大哥。

大哥是英格兰和利物浦的队长，留着平头，一脸不好惹。他很传统，把衣服掖进短裤里，抬头看着自己，一脑袋抬头纹。

从他眼里看不出好恶，看他只像看孩子。

握了握手，对方拍了拍他肩膀就前去训练了，一脚脚远射，沉闷的如同炮弹出膛。

亨德森接了球，也跟着抡一脚，啪的一声从门将腋下钻进门里。

大哥回了头，小伙子不孬。

当初亨德森脚法也拉胯，比赛时好不容易有个任意球机会，让他一脚闷到观众席上了，死敌球迷嘘的震天响，当晚比赛完别人都筋疲力尽的回了家，亨德森马上回训练场加练了三百个任意球，惊得主席亲自出马，小伙子再练你就伤着了。

这是个二十岁的狠人。

如果用一位熟悉的角色形容，那他可能是英格兰许三多。

不同的是，这位三多曾经是死敌球队曼联的球迷。

曼联是利物浦的宿敌。

当初利物浦如日中天，却先后发生了两场惨案，被英国政府一纸禁令禁止参加欧洲比赛，自此良将散尽，王朝落幕。

利物浦自此二十多年，没夺过国内联赛冠军。

王者利物浦，倒下了！

权力留下了真空，诸侯撕扯过君王的血肉，还会甘心做回诸侯吗？

新王曼联成功上位，请来传奇教头弗格森，从1992年开始强势征服英格兰，一步一步，一个冠军一个冠军的追赶利物浦的纪录，在反超的那一刻，弗格森举起酒杯，在拥趸面前撂下狂言。

“我这辈子最大的成就，就是把利物浦从他妈的王座上踢下来！”

死掉的利物浦，就是最好的利物浦。

但是总有人不想让它死。

那一年杰拉德横空出世，一脚一脚重炮，硬是将这个即将滑进深渊的队伍拉了出来，他带着利物浦杀出英格兰，挺进洲际赛事欧冠，在队友全是无名小卒的情况下，硬是扛着球队进决赛。

那时，对面是巨星云集的AC米兰，如果拿小说中的角色比喻，那对面是一片张无忌郭靖令狐冲的主角，利物浦这边只有云中鹤和柯镇恶一群杂鱼，上半场没过，就让对手进了三个球。

可英雄就是英雄。

下半场一开始，杰拉德就一个甩头扳回一球，整个球场一窒，随后球迷呐喊声山呼海啸，千军万马避红袍。

他一招手，来啊！进他一个！

再进他一个！

点球大战，神奇逆转，大卫刺倒巨人。

横空出世的少年焚天煮海无所不能，这个带着乡村口音的小子就是跑，就甩开膀子大步向前跑，跑到位置抡起一脚，只要有他在，绝境中就有翻盘的希望。

利物浦人感谢上天赐给了他们一个杰拉德，英超豪强也感谢上天，只赐给了利物浦一个杰拉德。

但如风的少年，也跑不过命运。

远射能解决球场以内的事情，但解决不了球场外的事情。

大英雄淡泊名利，但不是每个人都要做英雄，总有人唱岳武穆一身正气浑身是胆，但终结英雄的不是连环马铁浮图，而是毒酒一杯风波亭。

打不垮的英雄，就让他伙伴散尽分崩离析，豪门连挖十年墙角，金钱攻势足够击碎你的狗屁英雄梦。

新来的亨德森名头不小又如何，这么多年了，天才少年和实力干将如过江之鲫，要么在复兴的重压下泯灭，要么从球迷的吹捧中叛逃。

亨德森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长期希望和失望的摇摆后，只留下了孤独守望的老将，忠诚成了一把勒进血肉里的锁。

杰拉德与亨德森一同坐镇中场，这个新搭档果不其然的拉胯了，一个赛季寸功未立，明明是国脚，却连球都摸不大到，迟暮的杰拉德气喘吁吁地看着这个愣头青，脸色铁青。

当红炸子鸡表现得魂不守舍，这一方土地就是他的失魂台；

这小年轻像是一捧木耳，看上去挺唬人，再看真的水。

而且这个小年轻本以为是潜力股，结果却是扫把星。

进队以来不但没有带着球队支楞起来，球队战绩一度狂跌，百年豪门被套现割了韭菜。

一年后，就连签来亨德森的主教练被解约，理由之一是：

你居然花1700万，买来这么个废物?

这个年轻人，是个废物。

从他转会利物浦的那一刻开始，弗格森就点出了他的致命问题：

这个年轻人跑步姿势都有问题，他根本不像个足球运动员那样用臀部发力，而是用膝盖强行带动双腿奔跑，越努力，废的越快。

这个废柴注定成不了大器。

什么天才少年？这个就会张着嘴巴瞎跑的孩子也能成为天才少年？百年豪门的接班人，就压在一个二十岁废物身上？

他真的很老实，但没有价值。

新教练上任的第四个月，在比赛前不久，他将亨德森叫进了办公室。

“听着，有人对你感兴趣，你可以考虑离队了。”

新主教练即位的第一件事，就是想把这个高价废柴清理出去，他最好是成为一张代金券，扔到一个垫底球队去，淘换来一个差不多的老将，避免球队今年再次吊车尾。

对亨德森来说，认清自己的水土不服，老老实实找个小球队混吃等死，这也是慈悲。

哪儿不是踢球呢。

新主教练话没说死，反正你还年轻，还能熬几年。

但是我声明，你水平也就这样，你得努力才能赢得一个上场机会，弄不好你的头发都比你跑得快。

亨德森，22岁，从英格兰国脚，一瞬间成了交易市场的添头。

从主教练办公室出来，走进更衣室带走球鞋，杰拉德在球场上头也不抬的传球，亨德森开车回家。

这是杰拉德的城市，衰老，阴冷，潮湿，一点也不适合人居住。很多球员从落地的那一刻开始，就幻想着转会到马德里，感受明媚的阳光；或者到巴黎，在午夜街头，与爱人拥吻。

不努力，到那样的球队熬过职业生涯也好，有无数理由劝他认命。

但亨德森突然想起了杰拉德那张脸。

那张紧绷，执拗，刚毅，坚定的脸。

亨德森回到房间，流下了泪。出场时间少可以，替补可以，哪怕不进大名单都可以，他只想到了一个理由留下。

因为。

我他妈的，不甘心。

如果时间能够倒流八年，我们能够从世界的草蛇灰线中发现一个伏笔，那时老实的孩子亨德森，就已经成了世界足坛的一个现象。

工兵式中场星星之火，即将烧遍世界。

这个年轻人再上场时，已经洗去了所有浮躁。

他不擅长进攻，没有传球，不会过人，他平平无奇，像是一个拿着铲子拼命排雷的工兵。 

他一直咬着牙，鼓起腮帮，在为数不多的时间里，前后反复的奔跑。

他能跑，他是跑不死的。

一场足球比赛90分钟，职业球员场均跑10公里，但亨德森当赛季能跑出场均11—12公里的数据。你可以过他，你可以戏耍他，然后发现他迅速补防回来，抢下足球。

回防不及的杰拉德看着他出现在自己背后，冲着队友招手。

进一个！！再进一个！！

男孩子成为男人要多久？我不知道，或许是很多个12公里。

他就在最默默无闻的位置上干起了脏活累活，张开嘴巴没命奔跑着，就在那个赛季，利物浦居然步步向前，所有利物浦人都在幻想着一件事，二十多年的夙愿似乎就在眼前。

老将杰拉德噙着泪，他将所有人围成一团，我们就剩最后三场，保持下去，就把这个状态保持下去就是冠军！

倒数第三轮，击败对手，哪怕打平，挺过九十分钟，就是英超联赛冠军!

亨德森咬紧牙关冲在前面，他等着老队长给自己传脚好球，就在扭头的一瞬间，他看到老队长接球时不小心滑倒，对手年轻的前锋从他身边一抹而过，轻巧的把球打进。

老队长分离追赶的样子，像一只疲惫的老猎犬。

就差这一球。

冠军机会由十二年的老队长亲手葬送，无所不能的他站在场上，这一次他没能再造奇迹。

宿命这个东西，就像是影子一样，一直在咬我的脚。

随后的一年， 利物浦惨淡收场，这一年的功败垂成，消耗了他们所有的运气。

杰拉德离开了利物浦，临走之前，他将队长袖标留给了那个只会跑步的年轻人，利物浦终于有了新队长。

这个城市没有了智勇双全的孤胆英雄。

多了个看起来不是很聪明的队长。

那些酒吧里的酒保，街头的小贩，迟暮的老者，他们第一次失去了谈资，由天才，英雄，忠臣，救世主统治的时代过去了，现在佩戴队长袖标的是一个外乡人，他没有远射踢碎山河，他一点儿也不像杰拉德。

最后一片遮羞布被扯了下来，所有人面对着荣耀已成往事的惨淡事实。

亨德森走到哪里，一直传来非议声，相比较杰拉德，亨德森什么都不是，什么时候只会跑步的阿猫阿狗，也能当利物浦的队长了？

老实孩子的一生，都要活在隔壁家孩子的阴影之中。

这世界太多天才少年，任凭你勤勤恳恳毫不懈怠，天天加油又如何，依然看不见天才的尾灯。

花团锦簇是他们的，单骑救主是他们的，功亏一篑，英雄迟暮也是他们的。

而幕后的老实孩子，注定要做娇花的绿叶，角儿背后的龙套，要一辈子做防守球员，干脏活累活，活在他们的阴影下。

你的老实，你的勤恳，到底有什么用？

他突然被推到了一个他不应该坐的位置上，也不知道怎么一肩挑起一支队伍，这群狂热的粉丝把他的自信心击碎，他就是个男孩。

漫山遍野的嘲笑，淹没了亨德森。

亨德森终于倒下了。

他不知道怎么做能够代替杰拉德，只能拼命增强肌肉，为了更好的抢下球，沉重的上身让跑步姿势更加僵直，一次次的硬提起膝盖，奔跑出一个个十二公里。

他的噩梦一语成谶，因为跑步姿势不对，他足底筋膜炎发作，重伤四个月。 

2015年，打算让亨德森滚蛋的教练也跟着下课。

扫把星属性再次显灵，专克各路八字不硬的教头。

新来的主教练是个满脸胡茬的糙老头子，双手插进运动服裤兜里，站在场边看着这个年轻人。

你好小伙子，我是你的救赎。

老头子上份工作来自德国鲁尔区，那里钢铁出名，八字贼硬。

听着，这世界并不需要什么二世。

别想着什么一个人带领一支队伍跑了，太没意思了。

我打算准备一套全工兵的中场，根本不需要什么大牌，只要每个人都要很能跑，你，能不能跑啊？

我可以跑一整天。

这位胡茬教练咧嘴一笑，你就是我的队长。

随后那一段时间，是利物浦最疯狂的日子。

主教练买来了各种不见经传的小球员，凑出了一个还能用的队，这个队像是拿鞋带系上的一辆拼接改装车，由被黑成“那个男人”的亨德森做离合器，在解体前，一脚油门到底，玩命加速。

队长亨德森，身边是一群同样拼命的穷哥们儿。

他们不得志，他们草根，长年逃逸于花边新闻之外，但他们命硬。

先是淘来副队长，同样是中场，比他脸更国，比他还能跑；

此外还有个黑哥们，憨厚老实，是一位小球迷在商场里没钱买鞋，他硬追上去送了一双的老铁。

阵容里还有刚提拔上一线队的娃娃，贫民窟或非洲部落出生的三位前锋，及从保级球队挖来，差点年轻时就退役的后卫们。

亨德森渐渐发现，他不用再找寻那个8号身影，他身边的队友们比他还能跑。

那个身影像是太阳。

太阳终会落下，没人能熄灭漫天星光。

他听到全场都在呼喊着他的名字，他的队友们无所不在，他们跟他击掌，他们是一群废柴， 正好干起劫富济贫的勾当。

以往我们素不相识。

没有关系，这次，我们一起跑。

17年，利物浦英超第四，杀进欧联杯决赛，亚军。

18年，利物浦英超第四，斩获欧冠亚军。

19年，利物浦38场联赛只输了1场，但就差一分，就差一分就是冠军了。

这一分，像是命运的玩笑。

亨德森从满脸稚嫩，渐渐长出来了满脸胡子。胡茬教练双手插袋，站在场边看着他的兄弟们掀翻了各路列强，解说员们为他们的进球拉长音，他们狂屠报纸头版头条。

他抬起头，看到球迷们在看台上打出了一面旗帜。

 “Make us dream”

请带着我们复兴吧。

拜托你了。

亨德森回到家中。

半决赛首回合，天才梅西踢了利物浦3-0，梅西就是一座横亘在他面前的大山，这座大山区别了天才和凡人。

梅西在那里，杰拉德也在那里，每一个天才都在那里，他们是世界的主角，这个世界牢不可破。

没有人能够搬开一座山。

但，我想试一试。

我们回到现在，欧冠的半决赛第二场。

在第一场被三比零之后，哪怕巴塞罗那这场输了两个球，总比分也是3-2，轻松挺进欧冠决赛。

梅西走进利物浦的主场，他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进一个球，杀死这场在上个90分钟内就该结束的比赛。

他踩了踩草坪，跟对面的球员握了握手。

隐隐约约他突然觉得气氛不一样，杀气不是针对梅西，而是针对他们自己。

上半场，那个国字脸的男人杀进禁区，助攻了队友搬回来一个，随后在突破中受了伤，他跑回场内示意，没关系，他还能跑。

中场，山呼海啸。

当初2005年，同样的场景，当时的利物浦主教练打开门，跟全队说，听一听球迷们的歌声，他们都没放弃，我们凭什么放弃，于是45分钟实现了史诗级逆转。

如今同样的情况，队长不是杰拉德，而是26岁的亨德森，老队长就坐在看台上看着自己，他的影子就罩在自己身上。

我二十六岁了，我被命运堵在墙角打的鼻青脸肿，满脸是血，每次我想问一句为什么。

虽然我得不到答案，但只要我张嘴，就会挨上一记沉重的直拳，他越来越用力，越来越安静，他以为我死了，但我只需要一次机会。

一记左勾拳，我就要打的你满地找牙。

亨德森打上一针封闭针麻痹伤口，纵使这样会让伤病加剧，甚至可能赌上职业后半生。

我已经毫无恐惧了，我一无所长，让我就跑死他们吧。

或者，跑死我自己。

然后命运说你他妈真是个SB，滚吧，去跑，去跑死所有人吧。

然后就是4比0。

第一场丢了3个又如何？第二场我们能进4个。

于是总比分四比三。

利物浦挺进决赛。

逆转。

命运也觉得精彩。

翻越那座山之后，决赛毫无波澜。

在欧冠决赛里，少年全场飞奔，90分钟后一声哨响，利物浦再次站回了欧洲之巅。

上一次是14年前。

亨德森跪在地上泪流满面，这是他最后一个十二公里。

他已经跑到站不起来了，队友扶起他来，他才能拥抱自己的伯乐，也如同父亲般主教练克洛普。

当年功败垂成的那个赛季，他的父亲患了喉癌，为了不让他分心，隐瞒了病情。

如今这场比赛胜利了，他想捧起奖杯跟渣叔克洛普合影，主教练婉拒了。

去吧，男孩，把荣誉献给你的父亲。

随后的一年，亨德森的面前再无高山可言。

2020年，他带着球队斩获了欧超杯，世俱杯，这支有他在的球队，居然保持了27轮26胜一平的战绩，最终提前七轮夺下三十年来第一个英超冠军。

命运不想再捉弄这个人了。

可惜他又受伤了，一瘸一拐的站在台上，利物浦满城烟花，这座阴冷潮湿的城市，八年后终于给他了一个留下的理由。

老队长向他发来祝贺，他做到了前所未有的事情。

所有成名巨星，所有天才少年，所有进球机器，在利物浦队史上如同过江之鲫，他们或名满身退，或另谋高就，都消散如烟。

俱往矣。

但废柴此刻正在享受百年豪门的复兴灯火。

他的对手，他的敌人，对他评头品足的权威教头，正在看着他用最平庸最滑稽的办法，跑出了漫天星辰。

这是一个男孩变成男人的浪漫史。

我在尽力燃烧的那一刻，我就是光芒本身。

凡人的伟力，也可撼天动地。

命运说放屁。

但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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