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 | 写故事的刘小念（ID：xgsdlxn)
“你们可得小心点，像这种没颜值的女人，肯定都有手段。”就连第一次带我回家，他妈妈都怀疑自己儿子被讹诈了。而他那些见过我的朋友，都会拐弯抹角地追问我俩情史。甚至有半生不熟的朋友向我请教，怎样才能钓到金龟婿。爸妈带我参加聚会，大人会夸孩子们：“这个孩子胖乎乎的真可爱，那个孩子又聪明又伶俐。”到了我这里，他们往往词穷，只能说：“这孩子，挺好玩的。”那会的我，黑、瘦、小，尤其是眼睛，单眼皮，一线天，实在没什么让人夸奖的优势。爸爸发现我喜欢读书，记忆力超好，就经常带我去图书馆，对于我买书的习惯，有求必应。而妈妈，无论穿衣打扮还是兴趣爱好，任由我的个性发展，从不刻意阻拦。印象深刻的是，有一次在拳击馆，有家长拿我开涮：“小姑娘长成这样，超级安全，还学什么拳击啊。”“阿姨，我学拳击是个人爱好，又没妨碍你们，你们没资格说我，还有，你们这样说别人坏话，真给你们的孩子丢脸。”
上学时，明明是同学泼了我墨水，老师非得罚我抄50遍课文。课间操时我跟同学讲话，老师让我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说100遍“我错了”。讲话固然不对，但只罚我，而且让我说100遍‘我错了’，这不是教育，而是打击。老师把妈妈叫到学校，表示如果我不承认错误，那就罚我值日一个学期。我们娘俩在教室里一边打扫，一边玩成语接龙，劳动变得格外快乐。面对偏见，我们选择了自尊与傲慢，把惩罚，变成了庆典。前任说：“刘苗这孩子太有个性了，总喜欢跟老师作对。”“你不会因为跟谁关系好，就庇护，也不会因为和谁有过节，就打击。
这么多同学，我找不出第二个像你这样捍卫公正的孩子，你对人对己，都很诚实，老师欣赏这样的你。”
事实上，在饱受前班主任歧视时，我有很多次想要自暴自弃。但爸妈告诉我，人这一生，会经历好多人，好多事，总有一天，你会感激那些不好的人或事，出现在你生命里。我只知道，每当我又考了满分，前班主任不得不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念我名字时，那尴尬的表情。直到遇到新班主任，我以10岁的年纪明白了书里那句话：长得不好看，不讨喜，就是我的落魄，也因此让我更早体察到世道和人心。我心里很难过，但新年联欢会上，我就给自己画了包公的京剧脸谱妆，唱了《铡美案》选段。望着台下那些惊叹钦佩的目光，我明白，自卑和抱怨帮不了我，唯有落落大方地接受自己，才是出路。自那天之后，我坦然接受了这个外号，并跟同学们一起叫。我们在全校重点理科班的排名上，你前我后，纠缠了三年。我就像个老妈子一样给他补课，帮他找题库，心在滴血，嘴上却大大咧咧地给他灌鸡汤：“情场得意，考场也得意才是真爷们，就算哪天校花落到别人家，你也得让她敢对别人吹：那个牛X闪闪的人，曾经喜欢过我。”
时至今日，我们仍是好朋友，他压根不知道我喜欢过他。他见我每天早上六点半准时在操场跑步，风雨无阻，就主动过来搭讪：“一个女生自己跑步多无聊，以后我陪你吧。”那语气，那神情，充满了一个直男对一个丑女的施舍同情。
其中一个是和我同城的高中同学，在被我婉拒后，有几分恼羞成怒。他跟另一个同学吐槽：“就她那样的，还真以为别人喜欢她？我不过是想着她还算有趣，打发下时间罢了。”恰好那位同学跟我走得很近，她很生气地转述了这段话。“你看，连他这样的人都知道我有趣，算他有眼光！你没听过那句话吗？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放心吧，我都万里挑一了。
所以，配得上我的那个人，概率也就更低了，但只要不是零，就有希望。”
从大二开始，每年的双11，班里男生都会合伙给我买99朵玫瑰。他们明目张胆地祝我永不脱单，我兴高采烈跟他们一起嗨皮。哪怕如今我已嫁人，每年的双11，依然会收到大学同学发来的贺电。他们时常感慨，感谢我的没心没肺，给大学生涯留下了一份美好快乐的记忆。先是在深圳一家互联网公司做程序员，一年后派驻德国做培训讲师。我以火箭般的速度成长，很多人觉得那是运气眷顾，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有多努力。公司每年一度的述职大会暨联欢会上，我都会作为先进员工发言。每年，我只有一句话：“颜值就是生产力，因为嫁不出去，所以才能站在这个领奖台上，明年我还来站台，请大家祝福我吧。”“我的存在，极大地提高了员工们的自信心，缓解了他们的颜值焦虑，公司欠我一个特殊贡献奖。”
当我的事业如日中天时，挚友们开始对我“五行缺男人”献计献策。有人劝我申请调往欧美国家，说我这种面相，比较符合西方人的审美。再后来，大家一致认为，我应该去整容，让灵魂与皮囊步调一致起来。抚摸着自己的单眼皮，打量着小麦色皮肤，突然很不舍。我无法想象自己变成大眼睛双眼皮，鼻梁坚挺，印堂饱满的样子。我甚至特别迷信地认为，上帝给了我这张脸，就是要教我靠实力吃饭。那么，我擅自更改了老天给的版本，是不是会动了命里的风水？那一天，镜子前的我，在心里说：“就这样吧，做最真实的自己，如果没人欣赏，那就自我欣赏好了。”2014年5月13日，是我命运毫无征兆逆袭的一天。当时，他用德语跟他的助理吐槽中国人的饮食，称自己再待下去就会活活饿死，说什么一个连吃都吃不好的民族，是没有希望的等等。终于忍不住，笑里藏刀地介绍了中国的八大菜系，从菜品到做法再到味道。口说无凭，我还顺道把手机里下载的舌尖上的中国放给他看。我用纯熟的德语全程给他翻译，在他看了一集还想看下一集时，我果断关掉手机：“想细品中国味道，你可以自己去搜，现在，我认为你应该收回那句话，就是说中国是一个连吃都吃不好的民族。”
好在，这是一个格外通情达理的老外，不仅表示收回，还道了歉，并且咽着口水听我讲了一路的中国美食。而我取完行李，在等车时，后来成为我老公的杜宇主动上来打招呼。我再没有被男人追求的经验，也看得出这个人对我不加掩饰的好感。可是，目测过去，杜宇身高至少185，五官俊朗，我心里的退堂鼓擂得山响。他以互相拿错行李的名义，从航空公司要来我的电话号码，然后开始了他的追求攻势。杜宇是一家道桥设计公司的工程师兼法人，妥妥的青年才俊。被这样一个人喜欢，我哪里是受宠若惊，简直是怀疑人生。第一次约会，我问得超级直白：“说吧，我怎么惹着你了，你非得看上我？”温和坚定的眼神，礼貌中带着一丝调皮的微笑，乌黑光泽的齐耳短发，透着干练自信，小巧玲珑的身材让人想抱起来转上几圈。
“尤其是你铿锵有力地怼那个德国佬时，我当场就在心里跟你求婚了。”
我长这么大，所有赖以自卑的缺陷，都被他看成了优点。在我知道丑小鸭永远不可以变成白天鹅的时候，有一个人，出现在我生命里，坚定地对我说：“不是所有人都喜欢白天鹅，丑小鸭有丑小鸭的独特。”
尽管现在已经结婚五年，依然有人在质疑这场婚姻的生命力。在我们的成长过程中，家庭、社会都会不停地给你贴标签。而标签并非都是有益的，人的成长就是别人不停贴，你不停揭下它们的过程。只是有幸有一对开明有爱的父母，让我一直觉得自己并不差。同样有幸遇到良师益友，教我朝着天分努力，不在自己不擅长的地方死磕。我很想对那些求而不得，曾经像我一样自卑的女孩们说：坚定地做你自己，你的特点总有一天会成为你的特长。
而且，就算蝴蝶没来，盛开的你，也不会辜负春天和自己。把这个故事转发到朋友圈吧，希望每个姑娘都可以看到，都可以变成最好的自己。
作者
刘小念，一个写故事的手艺人，也是一个二胎妈妈，专写婚姻内外那些事儿，公众号：写故事的刘小念（ID：xgsdlxn)，回复“目录”，可阅读所有故事来源。有书经授权发布，转载请联系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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