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乔布斯到许家印：这个全世界最会赚钱的设计师，如何搞定最“虐”甲方？

上周，球迷们翘首以盼了八年之久的广州恒大足球场正式开工。官宣描述：“足球场以荷花绽放为设计理念，凸显浓郁的中国文化特色，将打造为规模最大、档次最高、配套最全、科技含量最高、座位数最多的国际顶级专业足球场……”

据恒大总裁夏海钧介绍，这个新球场毗邻广州南站，总投资120亿，占地约15万平方米，总建筑面积约30万平方米，可容纳高达10万人。按照恒大的愿景，是要将其打造为“媲美悉尼歌剧院、迪拜哈利法塔的世界级新地标”。

据了解，这次恒大邀请了来自美国、德国、英国、澳大利亚等国家的8位顶级大师，先后设计出数十个方案，最终中标的设计方是全球排名第一的设计公司晋思（Gensler）。不少官媒在新闻通稿中更强调，恒大集团掌门人许家印“参与了此次设计，亲自构思概念、亲自修改方案、亲自规划商业及业态，倾注了大量心血”。

然而，“荷花图”一出，引发的吐嘈声远多于赞美，建筑界的专业人士甚至怒批“地产商可以逼迫建筑师按甲方恶俗审美设计还自我陶醉，这是中国建筑界的悲哀！”

争议之声渐渐集中在一个设计界存在多年的症结上：设计创意是否应该被资本与权力裹挟？

这个问题多年来并没有标准答案。不过，当我们把目光转向这次被推到风口的Gensler设计公司，回顾一下它的创始人——亚瑟·甘斯勒（Arthur Gensler）——这个被称为“全世界最会赚钱的设计师”，与他的全球产值第一设计事务所Gensler的成功故事与商业模式时，或许会得到一些启示。

 [图片来源：WINNI WINTERMEYER FOR FORTUNE]

 商业计划始于“养妻活儿” 

如何把设计做成一门成功的生意？大概没有几个人比现年85岁的亚瑟·甘斯勒更有发言权。他在1965年创办的Gensler公司，从最初只有3名员工发展到如今超过5,500人，遍布全球30个城市的事务所，年收益10-15亿美元，被誉为“全球最会赚钱的设计公司”。

不同于弗兰克·盖里和贝聿铭这样的明星建筑师，亚瑟·甘斯勒很少公开露面，但他在建筑设计界是个传奇人物。

1935年甘斯勒出生在纽约布鲁克林，在6岁时他便梦想着成为一名建筑师。他母亲在电话公司工作，他的父亲在一家销售天花板的公司，很多设计师都知道这个品牌：阿姆斯特朗。

有人说他的父亲是有史以来最好的建筑业销售代表之一。从父亲那里继承的商业基因，让他从小就深刻认识到培养客户关系的重要性。

亚瑟·甘斯勒在中国的代表作是第一高楼上海中心

后来甘斯勒如愿进入康奈尔大学主修建筑学，在学校期间认识他未来的太太Drue Cortell，之后他拿到了建筑学学士的毕业证书。履行了6个月兵役后真正开启了自己的职业生涯。

辗转于纽约和牙买加几家事务所之后，1962年全家人搬到旧金山，找到了一个短暂的新工作，在那里开发湾区的捷运系统。

“那时候我和我太太已经有3个孩子了，所以需要更多的经济收入。在和老板商量之后，提出了是否能在上午的时候为老板工作，从下午开始做自己的项目？我的太太是一名会计师，她跟我一步一步创立自己的事业，直到今天。”为了养妻活儿，甘斯勒在1965年创办了自己的建筑事务所，刚开始创业时，他的资金只有200多美元，而商业经验几乎为零，凭着之前在别的事务所积累的人脉和从书上学到的商业理念，慢慢试着开始了他的生意。在大学同学的介绍下，甘斯勒参与了顶级事务所SOM设计的一栋大厦的室内设计，成为他事务所的第一个重要作品。

当时，一个从事房地产开发的商人Donald Fisher（唐纳德·费舍尔）在旧金山刚刚开了第一家牛仔裤商店，想创立一个新的品牌。他找到了甘斯勒的事务所为他设计第二家门店。后来，这个品牌被命名为“GAP”。

GAP的成功不但为甘斯勒的事务所打响了名堂，更为他带来了一个意义非凡的客户——史蒂夫·乔布斯

 搞定最“虐”甲方 

多年以后，甘斯勒对那个下午记忆犹新：他像往常一样坐在事务所的办公室里，突然电话响起，电话那头有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嗨，我是史蒂夫·乔布斯。”

 [图片来源：Connie Zhou/courtesy Gensler]

被苹果公司开除后的乔布斯刚回到苹果时，发现苹果其实没有一个好的市场营销平台来推销他们的产品，他想到了零售店的形式。

乔布斯当时也是GAP的董事会成员之一，因此认识了甘斯勒。他找到甘斯勒合作设计苹果零售店。整个过程为了保密，不让竞争对手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乔布斯找了一间很大的工厂，从开始的店面设计到最后落地都是在这间工厂里秘密完成的。

这个“甲方爸爸”一点也不好伺候，“我们被锁在库比蒂诺（Cupertino）一间仓库里工作了六个月，里面没有空调，史蒂夫甚至连一杯水都不会给我带。那段时间真是被他烦到了极点！”甘斯勒后来回忆说，“史蒂夫会走过来把我们刚做好的（设计）全都狠狠批评一遍，说是‘不可接受’，‘你们可以做得更好’，结果我们就做的越来越好，项目变得越来越贵，建造过程也越来越复杂。”

这六个月时间，甘斯勒与乔布斯就空间、材质等问题周旋、争论了无数次。“他会说出‘我想要一个宽50英尺，深125英尺的铺面’这种话。我说史蒂夫，有些空间可能要宽55英尺，你要怎么办？他说‘那就造一面墙把多出来的地方划掉吧，因为我想要的空间只有50英尺。”那这样下来，剩下的空间也没法转租出去，再多也不会当销售场地来用。那时候美国商铺差不多300美元一英尺，在乔布斯高标准严要求下，加上最好的材料和最好的设计，这家苹果店落成时，差不多成本1000美元一英尺了。最初的预算就超标了。乔布斯一开始给的预算要建100家店，第一家店做完后，甘斯勒跟乔布斯说，你这钱不够建100家店了。但乔布斯还是坚持这种标准，他跟甘斯勒说：“没关系，我会想办法。”那会甘斯勒还不知道苹果除了电脑还会陆续推出iPhone和iPad等这些印钞机一样的产品。

后来的故事我们都知道了：这个最“虐”的甲方实现了他的雄心壮志，而完美配合的乙方也一飞冲天，成功跻身世界一流的建筑设计公司。

“一个可以分享光环的星群” 

此后甘斯勒和他的事务所可谓战绩彪炳，不但业务扩充至全球30多个城市，更连续多年占据着“全球最赚钱设计公司”的头牌位置，每年5亿美元的设计费更让同行难以望其项背。

Gensler公司凭着其在提供综合性设计服务方面独一无二的能力，在2018年登上了《快公司FastCompany》杂志“全球最佳创新公司”建筑设计类榜单的TOP10。

 [图片来源：Connie Zhou/courtesy Gensler]

甘斯勒在同年出版的著作《亚瑟法则》中谈及了他的商业理念：“这不是‘我们的建筑’，重点不在于我的项目或者我本人。这是客户的项目，是我们所有人——我们和客户共同合作做出更优秀的作品。所以我认为我们这里有一套完全不同于大多数建筑事务所的架构。大多数的事务所是‘设计事务所’，他们的作品关注点是设计师，主要看谁是明星；而我们的理念是做是一个可以分享光环的星群。”

纵观其职业生涯，甘斯勒始终以“服务型企业”的模式来运营他的设计王国。从最初的3人工作室发展到如今世界最大的建筑设计事务所，甘斯勒总结了十条“成功法则”：

当设计成为一门生意，是拥抱创意还是拥抱资本？甘斯勒给出的答案不言而喻。备受瞩目的恒大足球场“花落”全球最大设计公司，也成了顺理成章的事——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不过，亚瑟·甘斯勒曾提到他理想建筑“应该在30年后推倒重来”……嗯，至于30年后的恒大足球场和中国足球，那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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