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多域战”到“全域战” ——对美军作战概念转型的理论思考

百家 作者:人工智能学家 2020-04-07 20:15:40

来源:知远战略与防务研究所

【导读】2020年2月18日,美参联会副主席约翰·海顿(John Hyten)提出,“全域战”(All-Domain Operation)将是未来美军全新的战争样式,联合部队的行动将涵盖“陆、海、空、天、网”等全部作战领域,融合太空、网络、威慑、运输、电磁频谱、导弹防御等各种能力,以“全域战”与中国、俄罗斯等全球性竞争对手在各种烈度的冲突中展开较量。考察美军近年来作战理论的发展,从“多域战斗”(Multi-Domain Battle)到“多域战”(Multi-Domain Operation)再到“全域战”的过程,就是美军的军种作战概念在实验和研讨日趋成熟的背景下逐步向联合概念升级演进的过程。“全域战”、“多域战”概念绝不是所谓的“旧瓶装新酒”或“新瓶装旧酒”那么简单,该概念的提出和发展有着其特定的逻辑和清晰的脉络,值得深入研究。
2020年2月18日,一向以“言辞谨慎”著称的美参联会副主席、四星上将约翰·海顿(John Hyten)借由权威军媒“国防要闻”强力发声,强调“全域战”(All-Domain Operation)这一未来战争样式将是“整个预算中开启未来的关键”。(原文:The biggest key to the future of the entire budget),并呼吁国会、民众、盟友和联合部队高度关注这一日益重要但又缺乏深刻理解的全新作战概念。约翰·海顿指出,“若全域战得以实现,美军将凭借在冲突和危机中无缝地对所有领域实施高度融合和有效指控,长期拥有无与伦比的优势。”
这次发声中,美高层强调“全域作战”将代表一种“新的美式战争模式”(The New American way of War),那么,与之相对的“现有的美式战争模式”究竟是什么呢?其困境又在何处?这种新旧更迭是不是所谓的“旧瓶装新酒”或“新瓶装旧酒”呢?“多域战”、“全域战”和“联合作战”的关系是什么?本文在深入剖析“多域战”概念渊源和理论积淀的基础上,提出了关于“全域战”概念的一些思考,力图梳理出美军作战概念从“多域”到“全域”的演变轨迹,探析美军应对未来大国竞争的备战之道。
考察美军作战理论的发展历史,作战理论的创新常沿着“构想—概念—条令”的脉络动态发展。在各军种提出的各种纷繁概念中,那些佼佼者会脱颖而出,从军种概念演化为联合概念,而那些存在明显理论和实践缺陷的概念会在研讨和实验中被逐步淘汰,只保留其中最有价值的思想精华。例如,美空、海军曾提出红极一时的“空海一体战”(Air Sea Battle)概念,但最终因军种包容性欠缺和技术支撑尚未成熟等原因而被废弃,其思想以《全球公域介入与机动》(JOINT OPERATIONAL ACCESS CONCEPT)的联合概念形式继续发展。此次参联会高层力推的“全域战”和美陆军近年来提出的“多域战”这一带有联合特质的军种作战概念密不可分,以作战理论发展的角度看,“多域战”到“全域战”这一概念提法的转变,就是“多域战”作为一个优质军种作战概念,凭借其开放的军种包容性、较高的理论站位和广阔的实践前景,得到了美国防部、参联会和各战区司令部的高度认可与支持,在军方、智库和军工集团实验和研讨日趋成熟的背景下的一种升级演进。
“多域战”概念的渊源和理论积淀
“多域战”是一项具有联合特质的军种作战概念,它继承并发展了近年来美军“跨域协同”(Cross-Domain Synergy)的最新作战思想,在热烈的辩论、推演、实验和演习中不断蓬勃发展,不仅对美陆军影响巨大,而且对空军、海军和海军陆战队也产生了较大影响。如今美参联会副主席宣传的“全域战”概念,正是“多域战”概念从军种迈向联合的一个鲜活例证。围绕“多域战”这一理论研究的热点,国内已有不少成果,但综合来看,对于官方文件的解读和介绍多,关注“多域战”当下进展的多,但对这一概念渊源的回顾和理论积淀的剖析较少。为深刻理解“多域战”、“全域战”等美军作战概念,有必要细致考察“多域战”的来龙去脉,从另一个视角对这一作战概念予以鲜活的解读。
“多域战”概念的渊源
任何一项作战概念都不是凭空产生的。美军认为,未来作战环境充满了不确定性,试图去预卜未来战争只是徒劳,为了打赢明天的战争,对任何国家而言,必须以军事理论革新来应对这种不确定性,而概念创新就是关键的一招。未来作战概念所代表的,应是一种关于武装力量如何预判并适应未来挑战的统一的远见和认知。作战概念是生成条令的基石,作战概念的着眼点是未来,它所关注的是一支军队在未来特定的时空环境中将要如何去作战,而条令的焦点在于当下,是指导军队在现有能力的限定内实施军事行动的权威文件。1
在美军历史上,陆军训练与条令司令部的斯塔利中将(LTG Starry)是未来概念开发的先驱之一。在1979年2月20日颁发的《陆军训练与条令司令部长官须知第3号文件》(TRADOC Commanders Notes No.3)中,时任司令的斯塔利将军对军事理论工作做出规范,文件中也提到了他对于作战概念的理解,“对实现预期目标所必需的军事作战、作战勤务支援系统、组织、战术和训练体系的描述。2他认为,开发新的作战概念需满足三个基本条件,“首先,作战场景设定中出现了某些尚未有任何现有条令规范的新问题;其次,军事行动中出现了某些难以得到任何现有条令指导的新任务;最后,军事领域中萌生出了某些尚未被充分开发的新技术。3 “多域战”概念的提出也完全符合这3个条件。那么,美军眼中的“多域战”概念所面临的“新问题、新任务和新技术”究竟是什么呢?“多域战”概念的理论积淀是什么?“多域战”的站位究竟高在何处?让我们一起来回顾一下“多域战”的“前世今生”。

关于“多域战”的首次登台亮相,学界大多认为是2016年陆军年会上的美高层发言,但事实上,那次发言只是官方的正式推广,这就好比是“婴儿怀胎十月后的出世”,而“多域战”的孕育则可以回溯到更早的时间。2015年4月8日,在美国陆军战争学院,时任国防部副部长的沃克发表了一次重要的演讲,就21世纪的战争、军事解决方案和当前美军的困境等问题和听众进行探讨交流。沃克指出,“未来的某一天,我们或将与拥有大量制导火箭、迫击炮和导弹的敌人作战,对手会使用信息化战争来彻底摧毁我们过分依赖网络的部队。那么,‘空地一体战2.0版本’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呢?我不知道。你们陆军要搞清楚这个问题。”在演讲中,沃克还提到了一本名为《终结平庸》的书(Average is Over),并引用作者泰勒·考文(Tyler Cowen)的观点来启迪听众,在一对一的象棋博弈中,机器总能击败最顶尖的象棋大师,可是当某棋手和机器进行合作,共同对战另外一台机器棋手时,胜出的往往是‘人-机’结合团队”沃克认为“人机结合”可能是打赢未来战争的关键。上世纪80年代,为应对苏联坦克集群在欧洲平原对北约带来的巨大安全威胁,陆军曾提出了“空地一体战”(Air-Land Battle)的概念,并最终发展成为指导美军作战、训练和转型的权威条令,并在海湾战争中得到了实战的检验。沃克的演讲深深触动了在座的美陆军官兵,不仅唤起了他们对本军种作战理论成就的追忆,“空地一体战2.0版本”更成为了美陆军思考未来战争的逻辑起点,这场演讲激起了美陆军对“多域战”概念的探索。

在经历了一年的调研、研讨、论证后,2016年秋天,负责概念开发的美陆军训练与条令司令部高层强力发声,时任司令的大卫·G·珀金斯将军(General David G. Perkins)以“多域战斗”(Multi-Domain Battle)为主题发表了一系列的公开演讲。4其中学界多引以为“多域战”起源的一次公开演说发生在2016年的10月3日,在美陆军协会年会上,面对来自海军、空军和盟国的众多高层听众,珀金斯第一次使用了“域”(Domain)一词来论述目前美军所面临的严峻形势,阐述了“所有领域均受到挑战”、“单个领域的优势无法赢得战争”等观点。次日,他正式推出了“多域战斗”概念,对美国陆军应对未来深刻变化的作战环境的转型策略进行介绍。珀金斯认为,和历史上的“空地一体战”概念相比,“多域战斗”将取其精华并去其糟粕,继承、发扬并创新这个陆军的经典概念,应对未来的安全挑战。他呼吁各军种、盟友之间打破藩篱,密切协作,摒弃追求各自单一领域制权的军种思维惯性,为国家指挥当局提供一种“多域方案”(Multi-domain solutions)。

2017年,为了宣传推广并启迪争鸣,美陆军陆续发布了一系列有关“多域战斗”的文件,其中包括:2017年2月的美国陆军和海军陆战队联合发布的白皮书《多域作战:21世纪的合成兵种》,有学者也称其为概念0.5版本,该白皮书对珀金斯2016年10月在指挥与总参谋学院(Command and General Staff College)的主旨演讲观点进行了介绍,初步阐释了发展“多域战”的背景、必要性和共同研讨的粗略实施方案,此“多域战”概念雏形版本文件不仅起到了理论研讨抛砖引玉的作用,更以对打造21世纪新型合成兵种的展望对“多域战”转型方向进行又一次官宣确认;同年10月,美陆军又发表《多域战斗:21世纪合成兵种的演变 2015-2040》,也就是概念1.0版,明确了以“多域战斗”替代“空地一体战”指导陆军部队作战和建设的核心作战概念转换,进一步拓展了传统战场概念的深度和广度,引入了所谓“灰色地带”(Grey Zone)这一低于武装冲突阈值以下的敌我双方较量概念,重新审视太空、网络、电磁频谱和信息环境等新的作战领域对于未来战争的影响;2018年10月,陆军训练与条令司令部又颁布《美国陆军多域作战2028》概念1.5版本,作为目前最为成熟的一版概念,它以“作战”替换了“战斗”(From Battle to Operation),在“竞争、武装冲突和重回竞争”这一“竞争连续体”(Competition Continuum)中引入了跨政府、跨机构的有关要素,对“多域战”的概念进行了进一步拓展深化,提出“多域战”中的“校准力量态势、运用多域编队、达成多域聚合”(Calibrated Force PostureMulti-Domain FormationConvergence)三项核心理念,明确了“多域编队”的具体需求,细化了不同层级部队在“多域战”中所需具备的相应作战能力。

伴随着概念的不断升级演进,按照作战概念开发的“螺旋方针”,美陆军训练与条令司令部还将“多域战”的内容和思想写入了军种作战条令当中,以权威的条令文件来扩大传播的范围和影响层次,助力“多域战”概念的开发研讨。例如,2017年10月更新的《美国陆军野战条令3-0:作战》(US Army Field Manual 3-0:Operations)就在现有的条令框架中新加入了足有18页的“多域战”相关的内容,该文件强调,“‘多域’的作战样式早已有之,历史上,美国陆军就已在空中、陆地和海洋等多个领域有效地整合能力并同步行动。5 “美国陆军所有的行动均是‘多域’行动,所有的战斗都是‘多域’战斗。

当前,“多域战”概念已成为指导陆军建军备战的核心作战概念。19年颁布的《陆军现代化战略》(Army Modernization Strategy)中已明确,“作为一体化联合部队的一部分,陆军未来的建军目标是,建成一支到2028年能够在单个战区实施‘多域’作战、到2035年能够在多个战区实施‘多域’作战的现代化“多域”陆军。7目前,“多域战”概念仍处于开发状态,相关工作已交由从陆军训练与条令司令部中新划分出的未来司令部负责。随着理论研讨、实验和演习的不断深入,可以预见,“多域战”概念将全面引领未来较长时期内美国陆军的作战、教育训练、装备研发和人力资源工作转型。

“多域战”概念的理论积淀

“多域战”概念的理论站位较高,这在很大程度上得益于其丰厚的理论积淀。事实上,“多域战”和“空地一体战”(AirLand Battle)、“下一代陆军”(Army After Next)、《联合作战顶层概念》(Capstone Concept for Joint Operations)、《陆军作战概念》(Army Operating Concept)和《海军陆战队作战概念》(US Marine Corps Operating Concept)等文件之间存在着密不可分的联系,这些作战概念可以说是“多域战”的“理论土壤”。

2012年1月17日,美军颁布1.0版《联合作战介入概念》(Joint Operational Access Concept),首次提出“跨域协同”(cross domain synergy,出现27次)作战思想,并称其为“联合作战介入概念”的“中心思想”(the central idea),引起美国军内外和其他相关国家军队的广泛关注。随后,美军颁布了《美国陆军和海军陆战队的跨军种概念:实现并维持介入》、《联合作战顶层概念:2020 年联合部队》、《海空一体战:军种协作应对反介入和区域拒止挑战》等文件,继续推广和发展“跨域协同”作战思想;威廉·O·奥多姆、克里斯托弗·D·海斯等作者8在《联合部队季刊》等刊物发表文章,深入探讨“跨域协同”作战思想。

“跨域协同”是指,在陆、海、空、天、网等不同领域互补性地、而不是简单地叠加性运用多种能力,使各领域之间互补增效,从而在多个领域建立优势,获得完成任务所需要的行动自由。9其实质是“转变思维模式,采取跨域的视角审视问题,将不同领域内的能力予以互补而非单纯叠加利用,弱化力量的军种来源,通过能力互补使各领域互相增效,从而建立起联合领域优势,以实现联合部队的火力和机动自由。10 “跨域协同”这一“强领域而弱军种”的前沿概念也成为了联合部队开发新作战概念、设计武器装备发展和推动部队建设的新目标,11自然也成为了美陆军开发“多域战”的一项重要理论基础。

2014年,美军又发布《陆军作战概念》,描述了未来的陆军作为联合部队的一部分,将如何与其他军种、盟友和跨机构伙伴合作来遏制冲突,塑造安全环境,并最终赢得战争。从这本概念中,我们可以寻得“多域战”概念名称中“多”(Multi)字的由来,该文件连续用了四个“多”(Multi)来表述未来陆军的职能定位:“美国陆军必须把自己视为联合部队的贡献者——为联合部队提供多种选择,给敌人造成多种困境,并与多个合作伙伴在多个领域开展行动。”(原文:The AOC specifies that the US Army must see itself as a contributor to the joint forceproviding the joint force multipleoptions, presenting the enemy with multiple dilemmas, and operating across multiple domains and with multiple partners.)此外,该概念还阐明了未来战争是不确定的、不可知的和不断变化的,陆军对其军官、士兵和部队的训练必须充分虑及这种不确定性并与时俱进。12作为联合部队陆域作战的另一支关键力量,擅长远征作战的海军陆战队概念开发也对“多域战”有所启迪。2016年9月,《美国海军陆战队的作战概念》正式发布,其中众多观点闪烁着本军种对于“多域战”的独到理解。该概念认为,海军陆战队正面临一个严峻的问题,“无论从编制、训练还是装备上看,海军陆战队都没有做好应对一个以地形复杂、技术扩散、舆论信息战、通信攻防和越来越难进入的海域为标志的未来作战环境的准备”,“当未来海域发生冲突之时,敌人或会在武装冲突的阈值下追求军事目标,在多个竞争领域施加压力,制造与美国利益相悖的既成事实(fait-accompli)。

综上,“多域战”概念紧贴《国防战略》等顶层纲领性文件的指示要求,着眼于未来大国竞争的复杂作战环境,以“跨域协同”思想为核心,充分汲取了其他军种和联合概念的理论优长,呼吁各军种打破“单域制权”的思维模式和军种至上的利益藩篱,推动联合作战从以往粗放式战役级军种部队联合,经过集约式的“基于网络”的装备联合,迈向一种更快、更细、更低层级的内聚式“多域”能力聚合(Convergence),这种较高的理论站位和开放包容的特性使得“多域战”概念从诞生伊始便得到了美国国防部、参联会和其他军种的认可和支持。

“多域战”与“全域战”异同分析

“多域战”和“全域战”只有一字之差,但概念的性质、层次和开发主体等均有不同,有必要对二者进行简要辨析,其传承关系如下:

“多域战”与“全域战”概念的相同之处

首先,二者对于作战领域的界定并无本质差别。“多域战”和“全域战”虽称谓不同,但对于作战领域的理解和界定基本一致,释义援引均是《联合出版物3-0:联合作战》(JP 3-0:Joint Operations)中对于作战环境和作战领域的界定。13

“多域战”概念1.0版《多域战:面向21世纪合成兵种演变2025~2040》和1.5版本《美国陆军多域作战2028》两份官方文件修正了JP3-0的术语界定,以标记星号有待后续进一步完善和确定的形式,在附录中给出了相同的初步术语界定,认为“域”(Domain)是指“作战环境中某一组织与实施作战行动的活动领域,包括陆域、海域、空域和网域等五个作战领域”(英文原文:An area of activity within the operational environment (land, air, maritime, space, andcyberspace) in which operations are organized and conducted.)目前,有关“全域战”的权威研究资料只有一份正式的官方文件,即由负责“全域战”中的指挥与控制项目试点的空军于2020年3月5日发布的《空军条令注解1-20:美国空军在联合全域作战中的作用》(USAF ROLE IN JOINT ALL-DOMAIN OPERATIONS)。该文件中对于“联合全域作战”(Joint All-Domain Operations,缩写为JADO))的界定是,“为获得优势并完成任务,联合部队在包括‘陆、海、空、天、网’外加电磁频谱的‘全域’实施的经整体筹划并协同实施的作战行动。”(英文原文:Comprised of air, land, maritime, cyberspace, and space domains, plus the EMS. Actions bythe joint force in all domains that are integrated in planning and synchronizedin execution, at speed and scale needed to gain advantage and accomplish themission.)由上可见,“全域战”和“多域战”之间对于作战领域的界定并无本质差别,仍是“陆、海、空、天、网”这五域主体。“全域战”中之所以强调“电磁频谱”这一要素,是为了强调各军种联合层面联合全域指挥与控制中“电磁频谱”的重要性,实际上,“多域战”界定中的作战环境也早已虑及“电磁频谱”这一因素。由“多域”到“全域”的一字之差(From Multi to All),除了消除概念研讨时“多域”到底有几多的歧义,更多的是为了区别作战概念层次从军种到联合的调整变化;

其次,二者同属于作战概念的范畴。在美军作战理论体系中均处于介于“构想”和“条令”之间的过渡地位,都是根据联合和军种作战构想开发的,关于未来战争和作战的前沿理论,主要围绕未来5-15年内中长期安全挑战与威胁,针对军事力量的运用与建设而提出了理性思考,目的是预测战争、设计战争,并为准备和应对战争提供咨询建议和理论支撑;

第三,二者同是对于顶层纲领性文件建军备战指示的落实。近年来,伴随着中、俄等国综合实力的上升,美国对于国际安全形势做出新的判断,认为“反恐”已不再是战略的重点,美国的国防战略重心应立即转移到“大国竞争”上来,随即发布了一些“后冷战色彩”浓厚的纲领性文件。“多域战”和“全域战”概念都是在《国家安全战略》、《国防战略》等顶层纲领性文件指导下开发出来的作战概念,二者均以中、俄等所谓“实力对等大国”为假想敌,聚焦“如何破解敌日益强劲的‘反介入/区域拒止’挑战,维持联合部队的行动自由”这一核心问题,提出相应的军种和联合方案;

最后,“多域战”和“全域战”的提出均代表了一种对现有美军联合作战样式的深刻反思。美军认为,过去30年以来,美军专注于全球反恐战争,早已习惯了对于空域、海域、网域的绝对制权和行动自由,整个一代士兵、指挥官和参谋人员的思维模式都束缚于这种“有限领域对抗、低强度、不对称”的特殊作战样式之中。而中、俄等实力相当的对手却一直在暗中观察、学习美国的战争样式,并针对美军作战体系基于网络的脆弱性、陆军和海军陆战队通过空、海军的投送才能实现机动的依赖性等弱点,开发出了以反舰弹道导弹、反舰巡航导弹、高性能战斗机、无人机、先进水雷、静音潜艇、反卫星武器、网络武器等构建起的“反介入/区域拒止”体系14,该体系就像一道“铜墙铁壁”,极大地威胁了联合部队的行动自由,而美军现有的作战样式、指挥、编制理论、装备以及教育训练等均对此缺乏应对,联合作战从理论和实践上都存在着应对未来作战环境的严重缺陷,必须深刻反思与革新,“多域战”和“全域战”的提出就是在作战理论领域的概念驱动实践。

“多域战”与“全域战”概念的区别

从“多域战”到“全域战”的区别,则主要体现在开发主体、概念层次、概念性质上:

首先,开发主体不同。“多域战”由美国陆军提出,前期具体开发工作由美陆军训练与条令司令部(TRADOC)负责,目前已正式颁布三份官方文件:2017年2月的美国陆军白皮书《多域作战:21世纪的合成兵种》(United States Army White Paper Multi-Domain Battle: Combined Arms for the 21st Century)、2017年10月的概念1.0版《多域战:21世纪合成兵种的演变 2015-2040》(Multi-Domain Battle:Evolution of Combined Arms for the 21st Century 2025-2040),以及2018年12月6日的概念1.5版本《多域作战中的美国陆军2028》(The US Army inMulti-Domain Operations2028),后续概念2.0版本的相关开发工作已交由新成立的陆军未来司令部(Army Future Command)负责,相应的特遣实验部队,例如第17野战炮兵旅和第41野战炮兵旅等实验力量也是以欧洲和印太战区内的陆军单位为主体;而“全域战”的开发已上升到联合概念层次,美国国防部高度重视,参联会和联合参谋部统筹相关研发论证工作,参与实验和研讨的军种已经拓展到了各个军种,相关的开发工作将会更加全面、深入、细致;

其次,概念层次相异。“多域战”属于战役级作战概念(Operational Level),除提出了“多域战”这一全新的作战样式外,关注的重点在于陆军作为联合部队的一部分,如何在未来大国竞争的作战环境中,利用可靠前沿基地和丰富的战场信息,以及自身的跨域感知、目标识别和打击能力,协同和融合联合作战力量,参与、支援乃至控制其他作战域;而“全域战”则可能会上升至战略级别(Strategic Level)概念的高度,它关注的重点是如何引领陆军、海军、空军、海军陆战队、国民警卫队以及新近成立的太空军等六大军种的战训转型,通过“跨域协同”将现有的联合作战推向更低、更快和更细致的层次,以应对未来20-30年内可能出现的同中国和俄罗斯等国进行的大规模、高强度、高技术“高端常规战争”;15最后,概念性质有别。“多域战”是一项具有联合特质的军种作战概念,它继承并发展了美军“跨域协同”(Cross-Domain Synergy)的最新作战思想,最先由陆军提出,目前正积极发展并全面引领美陆军部队的作战和训练工作;而“全域战”的研讨已上升到联合概念层面,未来的概念官方文件也将会以联合作战概念(JointWarfighting Concept)的形式由参联会颁发。

【1】GEN David G. Perkins, “Multi-Domain Battle, Driving Change to Win in the Future,”Military Review, 97, no. 4 (July-August 2017): 7.
【2】Paul H Herbert, Deciding What Has to Be Done: General William E. DePuy and the1976.Edition of FM 100-5, Operations (Fort Leavenworth: Combat StudiesInstitute Press, 1988), 45-46.
【3】Schmitt,“Practical Guide for Developing and Writing Military Concepts,” 3.
【4】Association of the United States Army, “TRADOC Chief: ‘No Single Domain Can Dominate,”AUSA.org,October 03, 2016, accessed March 18, 2018, https://www.ausa.org/news/tradocchief-%
E2%80%98no-single-domain-can-dominate%E2%80%99.
【5】US Department of the Army, Field Manual (FM) 3-0, Operations (Washington, DC: Government Printing Office, 2017), 1-6.
【6】Ibid., 1-17.
【7】Department of the Army. Army Modernization Strategy.2019
【8】威廉·O·奥多姆,美国陆军上校(退役),联合参谋部联合部队发展部联合概念处编辑;克里斯托弗·D·海斯,美国海军少校,联合概念处副处长。
【9】Joint Chiefs of Staff,Capstone Concept For Joint Operations:Joint Force 2020,10 September 2012.
【10】张谦一.新概念新术语——跨域协同[J]军事学术,2017年第3期.
【11】樊高月. 美军“跨域协同”作战思想探析.[J]环球瞭望,2015年2月
【12】Department of the Army. Army Operating Concept.2014
【13】《联合出版物3-0:联合作战》认为,作战环境包括物理域(陆域、海域、空域、天域),信息环境(含网域)和电磁频谱。联合职能是指帮助指挥官整合、协同和指导作战行动的能力集群,由C2、信息、情报、火力、移动和机动、防护和后勤维持等7部分构成。
【14】“反介入”指的是防止敌军进入作战区域的行动和能力,通常为远程。“区域拒止”并非阻止敌军进入作战区域内,而是限制其在作战区域内行动自由的能力,通常为近程。
【15】Congressional Research Service. Renewed Great Power Competition: Implications for Defense—Issues for Congress. December 19, 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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