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猪九诫
出品：互联网圈内事
2020年的这个开局，对华为来说喜忧参半。喜的是华为被多个西方国家纳入了5G供应商名单，目前已获得91个5G商用合同，其中欧洲多达47个；忧的是美国对华为的打压措施进一步升级，不仅再次起诉了华为，而且正考虑彻底切断华为的全球芯片供应商。
据外媒2月17日报道，美国政府近期正在考虑调整《外国直接产品规则》，要求世界各地芯片企业在获得许可的情况下，才能使用美国设备给华为供应芯片，以切断华为的芯片供应。路透社对此评价称，美国的目的是“确保他们能控制的范围内，没有一块芯片流向华为。”其实就在几天前，美国司法部才刚刚宣布起诉了华为，起诉罪名包括了“敲诈勒索与合谋窃取美国商业机密和尖端科技”、与朝鲜、伊朗“非法合作”、孟晚舟违反“非正当运营及腐败组织法”、指派员工偷拍美国产品等等。毫无疑问，和2019年相比，美国现在已经将击垮华为上升到了国家战略的层面，美国政府、美国商务部、美国司法部、FBI等机构都已先后入局，华为目前的处境前所未有的艰难。在这样的背景下，华为会不会被正式击垮？2020年华为生存情况如何？未来到底该如何实现突围？这都是整个中国科技行业需要思考的问题。美国的新一轮打压措施，首先针对了华为的芯片供应链，按照美国计划调整的《外国直接产品规划》，未来三星、台积电等芯片代工企业将不能再继续替华为供货。去年华为被列入实体清单以后，美国出口管制条例要求，如果国外公司的美国技术比例超过25%，就必须对华为进行出口管制。不过作为华为麒麟芯片的主要代工方，经过仔细的评估以后，台积电表示自身美国技术远低于25%的比例，将继续为华为供货。后来为了进一步打压华为，有媒体报道称美国出口管制中对美国技术的要求比例将下调至10%或更低，甚至有市场传闻，只要外国公司运用了美国技术，就必须对华为进行出口管制。按照台积电目前的情况来看，台积电7nm工艺源于美国的技术比例低于10%，14nm工艺源于美国的技术比例低于25%。按照25%的比例计算，台积电完全可以正常向华为供货，按照10%的比例计算，则14nm工艺会受到影响。以华为的情况来看，目前华为在售的几款主流芯片麒麟980、麒麟990、麒麟810和接下来将发布的麒麟820都是采用的7nm和7nm Euv工艺，其工艺源于美国的技术比例低于10%，部分低端芯片采用的14nm工艺则可以依靠中芯国际。所以即使按照美国此前的预想，以10%的美国技术比例为限进行出口管制，美国也无法对华为的芯片代工造成重大威胁。至于目前透露出的消息称，只要使用了美国技术和美国设备，就必须遵循美国出口管制条例对华为断供，这一措施在现有经贸秩序下几乎不可能实现。首先，站在华为的角度来说，华为目前在5G必要专利方面的数量，已经到了不可或缺的地步。截止2019年11月，华为的独立5G专利数世界第一、5G专利标准世界第一、5G必要专利申请数世界第一，5G必要专利批准数世界第四。只要苹果、高通等手机/芯片厂商需要5G，就必须要用到华为专利。严格来说，只要这个世界还按照基本国际贸易规则运行，美国就很难将华为排除到供应商名单之外，毕竟台积电的代工产业美国技术比例已经远低于25%，而我们国家所占的5G专利数却超过了30%。其次，站在供应商的角度来说，台积电也很难放弃华为。根据资料显示，目前华为和苹果是台积电的两个最大客户，甚至有消息透露称，华为的麒麟芯片订单已经超过了苹果的A系列芯片订单。美国此次打压华为，首先是违背了台积电的利益，只要在现有经贸条件下能够周旋，台积电绝不会轻易断供。根据最近的报道显示，目前绝大多数西方国家的5G建设都已对华为解禁，只有澳大利亚一家跟随美国禁用了华为，华为的5G商用订单欧洲占比过半。不管是从英国、德国、法国等国家的纷纷倒戈，还是从美国企业纷纷申请向华为供货都可以看出，没有一个国家会背叛自己的国家利益，也没有一个企业会背叛自己的企业利益。毕竟，从25%、10%再到实质上的1%，美国对华为的打压措施，其本质上是牺牲他国利益换取美国利益，牺牲外国企业利益换取美国企业利益，甚至牺牲美国企业利益换取美国政府利益。从前面的分析我们可以看出，美国和华为之间的较量只要不脱离现有经贸体系，短期内华为的芯片安全就不会受到重大威胁，即使美国强迫台积电实施了“断供”，中芯国际的14nm短期内也可以过渡使用。但是除了芯片以外，在美国的连续打压下，华为其实还面临着屏幕危机、操作系统危机、软件生态危机等。就拿操作系统来说，不管是华为手机赖以生存的安卓系统，还是华为笔记本所搭载的Windows系统，都是来自美国的技术。所以从去年被加入实体清单开始，华为出售的笔记本电脑有很多已经不再预装Windows，转而搭载Linux系统，华为手机也不再能搭载和使用GMS服务。不过从长期来看，即使美国打压措施进一步升级，2020年华为也并非无路可走。从操作系统来说，华为手机不仅可以凭借8.0以前的开源版本自主开发安卓系统，鸿蒙系统也在智慧屏产品上开始了初步运用，可能在今年登陆华为手机。至于PC端，华为电脑既可以预装Linux，也可以鼓励消费者自主购买安装Windows。屏幕工艺方面，目前华为主要的屏幕供应方位三星和京东方，如果三星断供，华为还可以依赖京东方，目前京东方屏幕质量和三星差距已经不大。软件生态方面，谷歌的GMS去年已经对华为断供，不过华为已经在欧洲推出了首款搭载HMS的5G智能手机荣耀V30系列，这未尝不是一个HMS崛起的契机。硬件方面，华为移动终端目前正在稳步推进零部件国产化，以去年推出的华为mate30系列为例，国产零配件和国产供应商已经占据了绝对优势，除了部分日韩零配件以外，美国供应商基本已经被完全替换。
至于笔记本电脑，如果Intel和AMD的芯片对华为断供的话，短期内华为也许只能退出笔记本市场了，不过长期来看，海思的麒麟芯片也未必不能在笔记本上使用。
总体来说，华为通信服务、终端产业和软件生态都在逐步摆脱对美国供应商的依赖，正如去年任正非在接受外媒采访时说，华为已经做好了实体清单长期存在的准备，即使不依赖美国也能活得很好。当然，这一切的前提，还是在现有经贸体系下进行的，美国打压华为的本质其实还是为了扼杀中国的高科技产业，如果美国连续打压华为失败，不排除中美在科技行业爆发“新冷战”的可能。在中美科技展开全面对抗并实质脱钩的情况下，即使华为手中握有大量专利，在失去全球通信行业的专利交叉授权和供应链合作后，华为的通信技术和终端产品也至少会倒退3-5年左右。但是在通信产业方面，美国如果失去了中国的庞大供应链和华为、中兴等厂商的专利支持，其通信体系也将受到一定打击，势必是两败俱伤的情况。而且从根本上来说，中国目前在通信行业和手机行业并不比美国落后多少，尤其是在5G技术方面，目前中国、欧洲和韩国才是真正的引领者，美国并不占据绝对优势。总体来说，面对美国打压，华为的未来发展可能会受到比较大的威胁，但是活下来是没问题的，重新崛起也是有较大机会的。毕竟从技术积累和产业实力来说，华为几乎已经是中国高科技产业的门面担当，如果华为都扛不住美国的攻击，国内又还有哪家企业扛得住呢？一旦“新冷战”真的爆发，中国的高科技企业中，最危险的一定不是华为，相反，华为可能是最体面的。作为当今世界唯一的超级大国，在过去几十年间，美国一直是全球科技行业的引领者，从PC行业到手机行业，从芯片产业到软件联盟，美国一直处于产业上游对全球市场形成垄断优势。但是中国市场显然是个例外，不仅有华为这样的通信巨头在美国的眼皮子底下崛起，并实现对美国公司的领先，阿里腾讯等互联网巨头也在中国市场自给自足，与美国公司形成割据之势。凭借着全球最大的单一市场规模和完整的产业链，假以时日，中国科技行业极有可能会实现对美国的整体反超，从而威胁到美国的科技霸权。所以美国打压华为的本质，不仅是为了打垮这家公司，同时也是为了打垮中国产业高端化的信心。不过从过去一年多的情况来看，美国打压华为的战略进展得并不顺利，因为华为的优势是建立在全球化市场背景下的，靠的是技术的领先和积累，而非政府扶持和垄断优势。为什么在美国反复游说的情况下，绝大多数西方国家还是选择了解禁华为？为什么在被加入实体清单的情况下，绝大多美国公司还要不断申请给华为供货？因为华为的5G基站先进、便宜、好用，而且供应多元化更符合西方国家的利益，因为华为是许多美国公司最大的客户，代表了这些企业的自身利益，失去华为意味着失去利益。美国要求西方国家禁用华为，但是却拿不出更加先进的技术作为代替，美国要求美国公司断供华为，却找不到另一家企业来替华为买单，这违背了市场价值。现在美国对华为的打压举措看似蛮横，其实效果有限，真正有效的措施，是美国凭借着技术优势，用更好的产品、更先进的技术直接在全球贸易体系下打倒华为。凭借技术和市场优势击垮华为，不仅符合市场规则，而且符合绝大多数国家和企业的利益。但是显然，目前美国在5G方面的技术实力已经无法打赢这场市场战。因为在全球5G进程中，华为在崛起，美国在落后，而华为的崛起将对美国的全球情报系统、科技霸权造成严重打击，所以美国政府才以政治力量干预市场，试图通过政治手段实现经济目的。不过从长远来看，全球贸易体系依旧是全球经济运行的基础秩序，也是保障绝大多数国家、绝大多数企业、绝大多数个人的最优法则。这个体系也许存在许多缺陷需要弥补，许多机制需要改进，但是至少代表了交易双方自愿的利益交换。当美国不顾市场规律，以违背西方国家利益的方式强迫西方国家禁用华为，以违背美国公司利益的方式强迫美国公司断供华为，以违背外国公司利益的方式强迫外国公司断供华为，结果可想而知。市场需要敬畏，交易需要平等，利益面前，没有人愿意当炮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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