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章 X 日本NDC，一场字体与品牌的对话

来源：Typeschoo（Typeschool）

Moji Design Conversation Vol.1

树立品牌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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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拥有130年历史的德国Monotype公司，小林章先生担任字体设计总监（Type Director）。从字体设计的制作方向到新字体的企划立项、企业专用定制字体的提案及制作，负责范围广泛的业务。2017年10月12日，我们邀请到小林先生，就字体设计和文字进行了一场访谈活动。活动的前半部分将通过多个案例直击企业字体的制作现场。

企业字体与个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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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口（NDC）

首先，请您谈谈在进行企业字体的开发和提案时都有什么建议。

小林章

开发主要有3种方法。最基础的方法是从金字塔※最底层的程序库现有字体中选择。从Monotype现有的大约3万字的欧文字体中，选出符合形象的字体直接使用。但是，挑选的这些字体有可能别人也在使用，不能算是独一无二的企业字体。相反，为了突出品牌的独创性，还有金字塔顶端的全新制作的方法，从零开始创作草图。采用这种方式，可以设计出独一无二的理想字体，但也存在耗费时间和成本的不利之处。因此，可以考虑采用金字塔中间位置的定制和改良（modified）的方法。从现有字体中挑选字体，并在此基础上进行改良，既确保了字体的个性，又无需耗费时间即可制作出企业字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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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绎繁华气质−Akko for Penn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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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林章

我与品牌代理合作，为德国大型连锁超市Penny制作了企业字体。对我制作的Akko字体进行改良，形成了Akko for Penny。要说哪里不同的话，配合Penny标识的标志性黄色圆点，应该为点的地方全部设计成了圆形。具体来说，就是把小写字母“i”和“j”、德语中的重音等符号全部设计成圆形，把最后的圆点设计成黄色。分为4种粗细，有普通的无衬线字体（Sans-serif）和一种在日本称作圆角Gothic的“Rounded”字体共2种类型，根据需要分别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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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2001年来的德国，总觉得当时的Penny有些寂寥，是个去了以后会没有精神的地方。而现在，只要去了那里，就能感到更有精神了。我觉得这就是Akko字体运用得当而带来的好结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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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合行业需求的现代化−UBS Headli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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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林章

接下来谈的是为瑞士UBS银行开发企业字体的故事。我们对Monotype现有的一种Walbaum字体进行了改良。Walbaum是基于1800年左右的金属活字而设计的传统字体，文字具有独特的均衡感，个性非常鲜明。虽然想要突出传统特色，但作为银行来说，要是不突显现代感就会给人一种不佳的印象。因此，我们对部分文字进行了改良，使之更加具有现代感。这就是UBS Headline字体。

将左右填满，调整纵长，设计成具有现代感的文字。并且，将无衬线字体（Sans-serif）略微加粗，使之在网站上也能使用。数字和倾斜字体（italic type）也减少了个性特征，更加突出现代感。

同样以倾斜字体（italic type）为基础的Walbaum字体，对于用于装饰的小写字母“k”等进行了调整。“z”这类字符倒是一定程度上保留了传统感，但并不会产生繁杂感吧。在保留高档和传统的一面的同时，UBS Headline突出现代感的目的也得到了确保。

富有恬静感的设计—Versailles for AL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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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林章

我还参与了将基地设在德国的高档钟表制造商A. Lange & Söhne公司的产品目录字体开发工作。那是以Versailles为基础字体开发的Versailles for ALS字体。从“l”和“g”就能轻易分辨出来，将上下略微加长，突出了高雅气质。

字体家族构成一共4种，包括Versailles和标题字体。我让数字也具有多种形态，补充制作了Old-style数字和Small Caps。

请看产品目录的排版页面。怎么样，这种寂静感。单是看到这种稳重感，就能传递出腕表的高档感和传统感，还有产品的精密感。那么，为了展现封面的静谧感，都使用了多少种字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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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小标题，还有正文。由于是钟表制造商，所以在正文中会出现大量的数字。还会出现产品名称。为了展现这种复杂的结构、组合方式，客户提出了各式各样的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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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一种字体来表现所有需求怎么样？那么刚才所说的静谧感就无法体现了。标题线条太粗的话，会缺乏细腻感，小标题要是用了大写字母，就会太拥挤，不够稳重。要是数字的高度跟大写字母一样的话，就实在太显眼了。为了解决这些问题，使封面保持静谧感，我用多种字体进行了组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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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选择必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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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林章

欧洲品牌代理的特点是在下单阶段就开始设想使用时的情景。另外，还要了解现有字体中哪种与客户需求最接近，通过调整，字体形象会发生改变。还要考虑到必要的变化种类和形象气质的演绎。例如，就像最初的Akko for Penny，可以分开使用不同粗细程度来展现一种繁华气质，还有像Versailles for ALS那样，设计出带有静谧感的字体的案例。其中的共同点就是区分使用了3～4种不同字体。在数字方面，要是在正文中不使用Small Caps，就会显得太突出，要是用了Old-style数字又会太显眼，知道了这种情况后，才提出了上述需求。因为已经了解了使用方法，所以定制字体的家族构成也就定下来了。我们并不是盲目制作，而是从一开始就只考虑必要的需求。

日本与欧洲的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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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口（NDC）

日本的企业是如何引进企业字体的？

小林章

在日本，很多客户会提出“希望能做出这种感觉来”的要求。“那么这种字体怎么样？”我们一般会从提出几种建议方案开始。与日本的企业打交道时，比较有意思的是以客户给出的大体形象为基础，反复进行提案和选择。这样比较花时间，但是企业的理念和理想形象逐渐变得清晰，这一点很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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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林 章访谈活动 

Moji Design Conversation Vol.2

ブランドの声をつく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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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活动的后半部分，通过日本设计中心（以下简称“NDC”）内部提出的问题，我们将从常见文字的“创作”角度出发进行回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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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求易辨识性 — Tazugane Gothi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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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藤（NDC）

您认为在已有的字体中哪种字体较为完美？

小林章

Monotype公司首次制作的日语字体，Tazugane Gothic。可以用于正文，而我认为也可以用于广告牌等。因为其中采用了在字母中由于辨识性良好而广为人知的Neue Frutiger。如果我们从远处观察对比Frutiger和Helvetica，可以发现Helvetica有些零碎。因为这种良好的辨识性，Frutiger被各国的交通系统采用。在日本，如果观察机场和广告牌使用的字体，可以发现框体饱满的字体设计成为了一种标准。到目前为止大家都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但真的是这样吗？像Frutiger这样易于辨识的字体逐渐受到更多人的青睐，日语也逐渐开始改变框体饱满的设计。顺应这样的时代趋势制作而成的正是Tazugane Gothic。作为正统的字体，我认为不应强调气氛，而是考虑字体怎样才真正易于辨识。

上：Helvetica Bold｜下：Frutiger Bold

便于制作、还是可读性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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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林章

在日本，约从2011年开始，高速公路引导标识的文字变为Hiragino Kaku Gothic。标识中使用的“京”字实际上有2种，照片右侧是东京的“京”。其原因在于中央的四角部分和东京（“東京”）的“東”字对齐。设计要项中注明了东京用这种，京都的“京”用另一种。但是逐渐会混淆，也有使用左侧字体的例子。这取决于制作方的选择。以前用反光带手工制作文字时，我认为与“東”在口的高度上对齐的右侧的“京”较容易操作。但是因为有两种“京”，所以会有这样用错的情况。现在随着时代和技术的变化，文字制作已经数字化了，所以我们在设计中能够注重细节。因此，置换为Hiragino Kaku Gothic可以说是一个趋势性的结果，与易于制作相比，人们会选择具有良好外观平衡的字体。易于制作和作为公共广告牌真正具有易读性，完全是两回事。

不考虑媒体的差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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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藤（NDC）

在纸媒上使用的文字和显示在屏幕上的文字是否存在制作上的区分？

小林章

没有根据媒体分别制作文字。如果区分，那么纸媒上是否全部用一样的字体呢？印在光滑的有光纸和印在蓬松质地的纸上是完全不同的，因此我认为不需要区分纸和屏幕。

创作字体需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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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田（NDC）

我想知道创作一种新字体需要多少人力和时间。

小林章

一般来说，无论什么字体，1个人做的话大约需要半年。如果有分工，可能还能稍微缩短时间，但即使有分工，为保持设计的统一感需要花时间进行说明和修改，因此并不是说5个人做就能用5分之1的时间完成。此外，在字体设计中，最初制作的文字会在后来进行回顾和修改，并视其组合进行调整，因此需要时间精力和专注。顺便提一下，Tazugane Gothic的9500字×10种粗细花了约3年时间。

手的重要性和想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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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田（NDC）

请问在制作现场有哪些东西从过去至今未曾改变，而哪些东西结合时代的变化发生了改变？

小林章

我从事这项工作约30年了，未曾改变的是用手写字。我在写研公司制作日语字体的时候，文字的曲线部分是用细描笔手描写成的。我认为只有经过长期的手写训练，才能切实理解手的动作，在任何场景中都能划出美丽的曲线。谈到结合时代的变化，有一点是做出的文字交付印制的时间。在照片排版的时代要等上2个月左右，现在使用打印机只需要约0.7秒。我们有一项确认工作，要观察自己做出的文字在其他尺寸下的排版效果，现在这项工作变得更快了，起到了非常大的帮助。不过，字体设计师有些特殊的能力，制作字体时已经在设想实际用于多大的尺寸。我认为优秀的字体设计师能想象到自己设计的文字在1～2mm下使用时的观看效果。既需要经验，也需要想象力。

字体设计中的“笑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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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佐木（NDC）

我想知道有否有只在字体设计师之间流传的玩笑。

土井（Monotype）

刚才谈到如果全部用大写字母排版，会显得繁杂，如果对方发来的电邮全部使用大写字母排版，会感觉对方似乎在发怒。所以我们之间谈到过，如果感到烦了，就全部用大写字母回复（笑）。

让世界更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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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上/植松（NDC）

至今，哪种字体让您感觉最新鲜？

小林章

我最喜欢的字体是Cooper Black。如果说有什么好，就是看起来不聪明（笑）。我上高中的时候，在美术部做海报时选了这个字体。喜欢艺术字以来，我一直手写这种字体。Cooper Black源于美国芝加哥手写招牌工匠的书写风格，看起来略轻浮，实际上相当有底蕴。越看越有感觉。那么温柔，感觉在微笑。例如，如果世界各地政治家说的话都用这种字体打出来，我想世界会变得更柔软一些。我希望载有禁止信息的标识牌能尽量使用这种字体。那样的话，这个世界应该会变得更宜居一些。例如这个标识是我合成的，实际上并不存在，但我希望变成这种风格。

Cooper Bla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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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消除“日本人当然不懂”的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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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部（NDC）

从制作人的角度来看，有没有值得信赖的用户？

小林章

有一位名叫麦仓圣子。翻开她排版的书籍令人感觉很安心，例如不对齐排版的《Size-specific adjustments to type designers》等。她是日本设计师，在英国的一所大学学习书籍设计。以前，人们理所当然地认为日本人不懂西文的用法，但看了她排版的文章会令人感觉，即使不是英语文化圈出身，只要努力学习也能取得骄人的成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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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仓圣子（ShokoMugimura）

居住在德国的排版设计师。其主要工作以英国Hyphen Press出版社的《人类空间》的书籍设计为代表，此外还与蒂姆·阿伦斯合作创作了JAF Bernini Sans（获得2013年NY TDC奖）、JAF Domus Titling等字体。

http://justanotherfoundry.com

照片是Shoko Mugikura的《Size-specific adjustments totype design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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尝试超越国家和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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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佐木（NDC）

我对使用新字体感到稍有不安，倾向于选择用惯了的字体。请问为了选择新字体，是否存在值得参考的东西？

小林章

要拼命看海外杂志。例如像VOGUE那样的高级时尚杂志，以前都只用端正的字体，现在则使用了很多潦草的字体，观察这种时代的变化也很有趣。不管怎样，多吸收海外的信息，多观察是最好的。日本国内有份杂志叫《Typography》，其附录中有时会介绍西文字体的趋势，我认为那种文章也很有参考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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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志《Typography》

2012年创刊。小林先生在“TypeTalks”角参与企划。

http://typography-mag.jp

字体无国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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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佐木（NDC）

您是否认为日本的平面设计师往往会误解西文字体，从而被局限了呢？

小林章

有一种奇怪的束缚，就是在这个国家制作的只能在这里使用，我认为不要相信它为好。例如约10年前在日本有一种普遍的说法，Garamond是法国活字制作人创作的字体，因此不宜用于在意大利发行的书籍，但是在欧洲可没人这么想。关于制作人也适用同样的道理，即使制作在其他语言中使用的字体，我认为制作人也不需要完美地理解那种语言。我制作西文字体时也会使用各种语言进行排版测试，如果有人问我能否全部看懂那些语言，我是看不懂的，但是我认为，只要单词排版时的节奏感进入脑中，对于其可读性有自信，那就足够了。

Garamond16世纪由法国活字铸造从业者Claude Garamond创作。自那时起，产生了以Old Serif为代表的许多派生字体，电脑上的字体中也有各种Garamond变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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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除自己的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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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田（NDC）

小林先生，请问创作字体时重要的是什么？

小林章

以前我和绘制公共澡堂富士山壁画的艺术家有过交谈，和挪威当地演奏类似小提琴般乐器的演奏者有过交谈，给我的印象非常深刻。重要的是不要试图加入个性，不要试图强调“小林制造”以突出自己。我问画澡堂富士山的艺术家：“您是否会考虑画出只有自己能画，别人绝对无法模仿的富士山”，对方回答：“从来没想过。”我问演奏者：“您的演奏是否会试图尽情突出自己的风格”，对方回答：“我尽量贴近当地人的弹奏方式。”我认为这些回答和字体设计同理。大家并不考虑突出各自的个性。准确地说，我们尽量努力消除这种风格，经过努力仍然保留下来的部分，在他人看来也许就形成了恰到好处的个性。因此，我总是尽可能地消除自己的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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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内容来源于

日本设计中心(ND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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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bsite

www.ndc.co.jp/cn/polylogue/report-akira-kobayashi-vol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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