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应用

从卖保险的中年妇女，看“传销帝国”的存在

百家作者：互联网观察 2018-12-29 10:29:06

在天津北辰区京津公路旁的一个老旧小区内，有一位普普通通的中年妇女。她开着破旧的夏利车，十天半月就要去南开区的一家酒店，去开新产品推荐会。

她看上去朴素、精明，总是把孩子和老公挂在嘴边，羡慕漂泊的年轻人拥有青春和机会能够闯荡。虽然让人感觉积极向上，但是她做的事却存在争议——一个卖保险的。

从骑自行车到开夏利

最早自己骑着自行车卖保险，往来市内和家这边，有人觉得她拿着微薄的底薪干这个，就是不靠谱和消费人情。但是她坚信前辈们的成功故事，一直怀着苦行僧的救赎态度去做事。

在车上，她对我讲述着自己勤奋拼搏的经历，要把我这个年轻人拉进她们的队伍。我提出很现实的问题，例如我是个外地人、年轻人没有人脉去“发展客户”和底薪微薄等等，她却跟我说谁谁谁也是年轻人，通过努力业绩变得多好，用这些幸存者偏差案例耸动我情绪；从始至终，钱、挣钱、给家里增收给孩子提供好环境，一直是话题的核心，从来不讲产品、制度和保障。

那时候我对这行蛮有兴趣，纯粹好奇驱动我，要去看一下她们的工作日常。不过，我得首先获得她们分部经理的认可。

在一个炎热的夏日，我跟着她去到家旁边不远处的分部，去应聘保险销售员。当她们经理看到我这幅无神论者面孔时，脸上略带尴尬和不安的跟我讲起了这行的难处。它问我的问题，和我问中年妇女的问题一样，薪资、制度、保障和人脉，你没有能做吗？能坚持吗？

我只得顺杆爬装糊涂，称知道很多人挣了钱、挣了大钱，我学习能力强、社交能力也可以，通过年轻人圈子间接积累人脉也是可以的等等等等。最后，经理和领我进门的中年妇女被我的一番言辞给打动，同意先带我去他们的产品推荐会感受一下氛围。

从看病难到高干待遇

时不时在朋友圈分享伪科普和标题党文章，时不时对国家宏观政策和假新闻发出感慨，作为信息社会的参与者因为头脑不灵活而被边缘化，这位中年妇女保险销售员和万千同龄人并没有不同。

她在拉我去南开酒店的路上，对我讲起了类似现代女性价值观的东西，表面上是对我施加鼓励，给我阐述这一行给她带来了什么人生价值，但实际上却是自我慰藉。

本来是说自己不愿意在家做家庭妇女，说她们会变得无知和懒惰，但话锋一转就到了“半年不开张、开张吃半年”这件事上。联想她之前一直跟我说上个月挣了2万块的事，我感觉到她在选择性扯谎，可能不是上月挣了2万，而是之前撞大运赚了2万，可能她一直用这事说服他人入伙。这个也是可以拿钱的，而且有人专职就干这事，她跟我说。

在路程接近尾声时，我问起了新产品，关于这个保险产品，她寥寥数语概括，称它超值且是“救星”，买了可以防大病、享受干部级待遇看专家名医。

随后在酒会上，我通过主讲人慷慨激昂的叫卖知道了这款产品的大致面貌——大病保险+养老金+名医专家服务。由看病难议题入手，讲述悲惨故事和社会窘境，最后抛出救星产品，巨大落差下看起来非常诱人。但产品主打“尊贵”打破传统产品形制，门槛却也很高；一定程度上，这是少数富人家庭才能买的起的产品，这能从很多穿着更朴素的客户无感的神情上看到。

“今天只带了3个人过来，并没有人购买这个产品”，她在结束后对我说出了这样的话，你看前排那个买了的老头，那个是我们某某同事带过来的，一看就是有钱人家。她充满羡慕，但也有一丝嫉妒流露了出来。

从贩售发财梦到贩售虚假产品

保险行业底层运作模式，一直被人诟病像传销。一定程度上这是事实，但是今天我们不是讲这个行业的乱象，从这个中年妇女故事中，我们能看到这个阶层为什么容易受骗，被拉入争议行业的现实问题。

首先，这个群体缺乏现代社会基本常识，鉴别外来信息的能力有限。当她们被亲朋拉入伙儿，被“洗脑”灌输发财梦时，没有想到这是幸存者偏差，高提成背后是“半年不开张”；而只知道保险是好事，就像直销业务员迷信保健品对健康有益一样，最终都是坑别人的钱实现自己的发财梦。
其次，这个群体严重缺乏社会关注度，案例中的推销员某种程度上是想要通过这个渠道证明女性家庭价值，在很多微商和传销故事中，这种理念洗脑、自我洗脑同样存在。卖保养品的都提倡实现女性财富自由、整容保养变美获得阶级跃升，卖保健品的都提倡狼性工作，为家庭带来希望等等。
最后，社会的浮躁心态让她们走向了不愿放手的境地。“沉默成本”效应，最初是投入一点钱财和时间，后来是情感和价值观的投入，最终这些群体脱离了正常社会生活，将做保险、做直销变成了信仰。

在权健自然医学涉嫌传销诈骗事件出来后，你能看见信仰权健的那帮业务员，也动起了笔、开始用自媒体发声，为权健正名。在她们的文章和讨论中，你可以看我所说的一切问题，有些人将中美贸易战归结为大环境因素，称媒体打压权健是其中的一步棋，权健是合法合规的直销企业，相信这场揭露是国家考验自己。

这已经进入臆想状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