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顺风车,曾是一代美国少女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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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学研究发现,女性胸部大小与男司机停车概率正相关。
1977年春天,当20岁的科琳像往常一样在俄勒冈州际公路搭便车,她丝毫没有为自己的命运担心。
这次,在她面前停车的是23岁的木材工人胡克。看见车上还载着胡克的妻子,和襁褓里的婴儿,科琳没犹豫就欣然上车。
她不会想到,这居然是人类搭车史上最黑暗的旅程。
图中彩照为科琳,左侧为胡克夫妇,右侧为警方展示折磨用具。
半小时后,这对“看上去友善的”夫妻把她绑回了家,当作奴隶圈养在夫妻床下的木盒里,并给她取了个新的名字,叫作“K”。
此后的日子,科琳每天有超过20小时的时间,都被锁在不见光的空间。而仅剩下能活动的几小时,则轮番经历着性侵、殴打和虐待。
调查者还原盒子里的场景。
这个听起来无比荒诞的事件,一直持续了七年。1984年,胡克的妻子詹妮思因为妒忌科琳逐渐受宠,把科琳放回了家,并向警方告发了丈夫。
而此时的科琳,却已经几乎忘了自己的名字,她更熟悉的,是一个名叫“K”的奴隶。
胡克被捕画面,他被判刑104年。
“盒中女郎”的案件一经报道,就震惊了全美,并改变了一代人对于顺风车的认知。
搭便车,这种诞生于上世纪美国的文化,曾狂飙突进地开启无数人关于乌托邦的想象。从此,则彻底成了大多数人眼中的死亡陷阱。
“当你独自开车,
你是和希特勒同行”
搭便车的历史要追溯到汽车普及之初。1920年代,当第一批淳朴的中产阶级开始驾车上路,少数男孩就开始了搭车的新潮冒险。
1923年,《泰晤士报》报道,耶鲁大学学生Delzie Demaree从家乡阿肯色州搭车到纽黑文,只花了29美分,算是延续至今的大学生搭车装逼风尚的开山鼻祖。
路边搭车的小青年。Dennis Stock / 摄
等到30年代大萧条时期,搭便车真正成了实用的大众出行工具。迫于生计,1200万刚刚失业的人成了搭车的主力。似乎每个落魄的灵魂,都在通过不断搭车到另一个地方,寻找安全感和就业机会。
就连经济萧条时期激增的犯罪率,也没有阻挡搭车的热情。因为在有车族眼里,捎上找工作的搭车者,就等于帮国家实现经济复苏。
搭车者拿着目的地标牌,排队等待。
随着二战到来,搭顺风车又被赋予了新的爱国主义内涵。因为战时石油紧缺,所以搭载没油的邻居,或者旅途中的大兵,都变成了一种公民责任。
官方为了鼓励拼车也是不遗余力,打出宣传口号:“当你独自开车,你是和希特勒同行。”
美国政府在二战期间鼓励公民拼车的海报。
《时代》杂志评论说“新泽西路上的搭车者,就跟新泽西草地上的蚊子一样多。”
一时间,美国公路上的搭车者达到了史无前例的数量。随着乘车者的增加,一些人甚至探索出了自己的公路搭乘指南,以便快速被司机选中。
最常使用的手段是乔装打扮,比如戴领带,穿晚礼服,甚至大猩猩服装,也有人使用猥琐流小伎俩,比如拄着拐杖假装残疾人,或者穿士兵制服。
穿着制服,通常几分钟内就会被接走。
进阶技能则需要组队配合。有学者专门研究了搭便车的成功率,发现单个女性平均10-15分钟就能上车,三名男性的组合则需要长达一个半小时,但如果他们和女性一起出行,并躲在篱笆后面,搭车会快得多。
电影《一夜风流》中,男主沃恩自称搭便车专家,但是变换3种姿势也没拦到车,结果女主艾丽一撩起裙子,就有车急刹车停了下来。虽然面临“物化女性”的社会批评,但这一幕标志着搭便车成为时髦手段。
接下来的几十年,是搭便车的黄金时代。战后的美国国力强盛,急切地建造了当时星球上最大的公共工程:42795英里的高速公路系统。
同时,随着高等教育的大规模扩张,越来越多躁动的大学生听从凯鲁亚克《在路上》的召唤,沿高速公路蹭车去往了四面八方。
在他们眼里,最有意义的事情,就是行时高歌,醉时沉思,到远方的乌托邦找寻理想。或者至少不要像父母一样,安于稳定的中产阶级生活,辛勤工作一辈子就为了买房买车。
服装公司的裸体搭便车广告。
到了60年代,美国青年的理想主义情结达到了巅峰。伴随越战失利,全国的政治小青年纷纷上路,到南方支持人权运动,或者到华盛顿参加反战游行。
蹭车完美契合了他们的反消费主义理想 —— 分享别人的车,而不是自己占有一辆。没有iPod,手机或信用卡,只要在口袋塞一点现金,就能意气风发地上路。
即便山穷水尽,也可以借助流行的嬉皮士交易方式,用“gas,grass,or ass”(汽油、毒品、艳遇)交换旅程。
两个年轻人从伍德斯托克搭便车回家。
由于搭车晃来晃去的年轻人太多,这种人口流动甚至引起了美国上层的恐慌。
当时,FBI局长胡佛正大力打击激进分子,他觉得搭车也是对国家政权的威胁,宣称美国的新左派一直在鼓动年轻人搞事,把他们训练成革命者。
为了切断这种便捷的“串联”方式,联邦调查局开始恐吓驾驶员,搭便车者可能心怀不轨。
搭车者太受欢迎,因此汽车广告开始以吸引女郎搭车为卖点。
不过,FBI的警告似乎形同虚设,很快被全国年轻人的冒险热情所淹没。不仅一穷二白的嬉皮士在公路上徘徊,寻求“人与人之间的爱与信任”,许多来自中产或上层体面家庭的学生,也爱上了伸出大拇指的体验。
其中许多人从小生活在富裕的郊区,享受了良好的教育。他们听过很多关于“另一个世界”的故事,那里有贫民区和战争,却从来没有真正目睹任何危险重重的生活。
搭车的年轻学生。
顺风车所隐含的危险,反而让他们更愿意接受挑战,穿着牛仔裤或色彩缤纷的服装,出发前往海滩、校园、派对,或仅仅是去冒险。
1970年,纽约时报文章写道:“由于权威人士都说搭车危险,结果许多自认为叛逆的年轻人,都觉得必须得去搭车证明自己。”
20世纪60年代以来,美国拥有汽车的家庭比例稳步上升,但搭车率并未马上下降。因为搭车已经成为一种潮流文化,而不仅仅是实用工具。
梅斯就是其中之一。她父亲被列为全美百名富豪之一,可是每天,她都选择偷偷搭车去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上课,而不是开自己的奔驰。
为了不让父母发现,她会把自己的车开出家门几百米,停在小巷里,然后到大路上招手。
谈起搭陌生人的车,她抑制不住地兴奋:“每天都是一次新的冒险,终于可以逃离一成不变的日常生活。”
游荡在公路上的
“女大学生屠夫”
当越来越多天真烂漫的中产阶级青少年沿着公路竖起大拇指,黑暗中环伺等待的罪恶从未远去。
因为对一部分人来说,搭便车从一开始就带有浓厚的猎艳色彩。甚至有法国的心理学学者专门对1200名驾驶员进行了实验,发现女性胸部大小与男性司机停车概率呈显著正相关。
1972年到1973年,在美国圣克鲁斯的公路沿线,相继6名女孩遭到奸杀。
她们的共同点是,年轻美丽,住在大学校园附近,平时都喜欢搭车。凶手也因此被警方称为 —— “女大学生屠夫”。
学生玛莎和她的妹妹玛丽亚打开车门搭车。
愤怒和恐惧席卷了小镇。不过由于警方迟迟未能破案,人们只能寄希望于提高女性的防范意识。
“女性反抗强奸”(Women Against Rape,W.A.R)组织给出了建议,包括“绝不在晚上搭车”,“不要坐在双门车的后座(不能随时开门逃跑)”,“如果司机开始聊性相关的话题,马上转移主题”,还有“尽量选择背景相似的车主的车,同龄人、同样性别、同样种族和社会背景。”
大学也警告女学生晚上最好待在校园,如果必须搭车出行,也要结伴而行,还建议只搭乘贴着校园通行证的车辆。
在搭车点结伴等待的少女。
不过,随着“女大学生屠夫”自首,这些建议很快被啪啪打脸。因为,连环杀手埃德蒙·肯珀几乎符合一切安全搭车的标准。
他跟乘车者差不多年纪,有相同的种族和社会背景,从没跟搭车者调情,也没暴露出任何性瘾倾向,甚至,他还从在大学当秘书的母亲那里获得了大学车辆通行证。就连去监狱为他做犯罪侧写的FBI调查员,也禁不住夸奖,埃德蒙幽默文雅,“如果说自己不喜欢他,就是在撒谎。”
在埃德蒙的眼里,自己犯下的滔天罪行原本就是受害者的错。因为如果没遇到这些搭便车的天真女孩,他就永远没机会实现自己的幻想。
埃德蒙入狱照,少年时代他就曾因杀死祖父母而被送进精神病院。
随着防不胜防的案情曝光,媒体迅速掀起了一场反搭车运动,争相起出耸人听闻的标题,包括《搭顺风车真的一点也不酷!》,《搭便车:常常是最后一次坐车》。《读者文摘》的报道称,“全国各地的警察都发现,许乡村道路上的奸杀案件受害人都有个共同点,就是喜欢搭顺风车。”
圣地亚哥警方也不示弱,到处给路边竖大拇指的人分发宣传册,标题是《搭便车:轻松,好玩,夺命》
1973年的联邦调查局海报警告司机,一名搭车者可能是伪装下的死神。
到了70年代中,波士顿,明尼苏达,迈阿密,洛杉矶针对搭车者的案件仍然频频发生。
对那些仍然义无反顾搭车的青少年,有激烈者讽刺,“有些人就是要维护宪法所给予的被强奸的权利。”
最终警方为了安全,不得不开始强制拘留路边的搭车少女。
唱片封面宣传的性感搭车女孩形象。
与电影里教女孩们露大腿快速搭车不同,从70年代开始,“短裙,低胸衣,透视装”越来越成为禁忌,“会引来最差的那种男司机。”另一个共识是,“小心那些叫你宝贝、甜心、小美女、蜜糖的司机。”
搭便车的情节也越来越多地出现在恐怖电影里。其中一部的主题曲唱着,“当你在路边竖起大拇指,你从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搭上地狱的旅程。”
这些影片里的公路杀手与“盒中女孩”惨案一起,成了新一代人的童年阴影。
画风阴森的午夜档节目 ——《青少年搭车日记》。
随着社会恐惧加深,美国各个州相继出台法律,一刀切式地禁止了在公路搭便车。自此,上世纪如梦似幻的顺风车狂潮也成为了历史。
搭便车爱好者只能无奈地感叹,“一位女士不能指望搭车的安全,这是一个悲伤的时代隐喻,但这就是我们生活的世界。”
反搭车运动宣传片:“对搭便车说不。”
陌生人即地狱
“人们太害怕接你了,”35岁的瓦工比利在沙漠地区搭车时,感受到了人们的恐惧。
当时,比利正试图搭五个小时的车去另一个城镇干活,按照年轻时的习惯,他觉得等不了太久。可是,当终于有人肯为他停车时,他已经渴得快要脱水了。
“令人伤心的是我无法怪他们冷漠,”他补充道,“现在公路沿线有很多禁止搭车的牌子。”
路牌显示:“禁止让人搭车。”
如今,在美国大多数州,搭便车都是非法或严格限制的行为。但即便放开搭车,愿意搭或被搭顺风车的人也越来越少。
有研究显示,人们对顺风车的恐惧,其实已经远远超过了它实际的风险。据统计,如今在美国搭便车遭到杀害或强奸的概率为,0.0000089%。这意味着,一个人更容易被枪击或摔倒而死,而不是因搭便车死去。
但是对于大多数美国人来说,标榜爱与和平的天真时代已经过去,9·11的恐怖阴影远比逝去的理想更为真切。对陌生人的恐惧,已经在社会中蓬勃发展。
《美国禁止搭便车地图》中,只有绿色为没有禁止搭车的区域。来源:美国搭车者网站
既然可以一个人在车里安稳地听广播,还有什么理由要冒险跟路人产生关系呢?毕竟,往远了说,世界已经如此疯狂,媒体上常常出现的有核武器、恐怖主义、第三次世界大战。而往近了说,几乎每个父母从小就告诉孩子,不要与陌生人交谈。
即使在年轻人中,搭便车或搭便车的人通常也被视为过度冒险,公路旅行早已不是最酷的社会实践。
如一篇纪念的报道中写的:“像凯鲁亚克他们那种旅行我已经消受不起,死忠的背包客也不会像那样只为上路而上路 —— 一路拍了哪些好风光、遇到多少次艳遇,这才是饭后的重要谈资。 ”
如今,搭车文化几乎全靠背包客的Facebook延续。图为在中国公路上搭车的外国游客。
随着时代变迁,那些曾经在路上纵情声色的年轻人,也老老实实演练起中老年应该过的日子,笃信起曾经一度反抗的那种稳定生活。
如今,乔伊斯已经迎来了60岁生日,回想1970年的夏天,一切都像做梦一样。那时,她跟朋友一起搭车到缅因州,在1号公路上,遇到了驾驶皮卡车的英俊男子。
他们乘车直到天黑,然后司机建议两个姑娘跟他回农场过夜,而不是大晚上再出去冒险搭车。
于是,一行人穿过一条被树木覆盖的漫长道路,驶进了田野深处的古老农舍。吃过晚饭后,两个女孩在客厅打起地铺。
后来,农场养的猫试图钻进乔伊斯的睡袋,于是她征得陌生驾驶员的同意,搬到了卧室的地板上。
乡间路上曾经满是穿着缤纷衣服的乘车人。
再后来,这个男人成了乔伊斯的丈夫。他们有三个儿子和几个孙子。回想当年,没有在陌生男人的农舍里被谋杀,她承认,那是一个不同的时代。
“如今我看到有人搭便车也不会接他们,”她说。“这不安全,我只是一个小老太太啊。”
其实,在路上的人也许还是那些人,只是拉着陌生人穿越美国东西大道的心情,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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