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比斯巴达300勇士还壮烈的故事，是中国五千年最惊心动魄的一次回家

乌鸦上尉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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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我是乌鸦上尉

祝大家中秋节快乐

今天我们要说的

是一个关于回家的故事

这是中国数千年里

最惊心动魄的一次回家

这个故事发生在东汉

主角叫耿恭

在两千多年前

当耿恭带着自己仅存的几十号人

站在城墙上

看着数万匈奴铁骑

想着远方的家乡的时候

他一定没有想过

自己能活下来

耿恭是将门后代

在他很小的时候

他的父亲就去世了

耿恭只能和母亲相依为命

单亲家庭长大的耿恭很争气

学习成绩好，体育还秒杀特长生

一看就是要保送清华北大

妥妥的“别人家的孩子”

史书上评价他说：

“慷慨多大略，有将帅才”

耿恭从国防大学毕业出来

正要找工作的时候

恰好，北方的匈奴侵犯西域了

国家有仗要打

热血青年耿恭赶紧去报了个名

负责的人一看

哎，这孩子还是个将门之后

于是，就让他当了个排长

跟着东汉的4万大军去了西域

这算是耿恭的第一份工作

他干得非常起劲

这一战，汉军重振汉朝雄风

降车师，伏乌孙

深入敌境5百里，斩首数千级

车师王匍匐在地

脱掉王冠、膝行而前向汉军投降

匈奴又被汉朝赶出了西域

这场仗打完之后

东汉数万大军班师回朝

但是为了维持对西域的控制力

他们选了5个人

分兵五路看守西域

因为打仗的时候立了功

耿恭升职当了团长

带着其中一路兵驻扎在金蒲城

牢牢卡住天山通往北匈奴的咽喉

可是，匈奴对西域是不会死心的

公元75年，东汉的大军

才刚刚撤回国内

匈奴就带着2万铁骑卷土重来

再次侵犯西域！

匈奴先杀到了车师国的都城

车师国王手上就两三千人

战斗力远不如匈奴

于是，车师马上派人去金蒲城

找耿恭求救

耿恭知道，对方的人数优势太大

自己这区区几百人

肯定是挡不住匈奴的

于是，他马上派自己的手下范羌

南下去求援军

同时，从自己部队里分了300人

前去驰援车师国

没想到的是

他派出的300人还没到车师

就被匈奴团团包围了

虽然，这300人和2万匈奴铁骑

厮杀了一天一夜

最后全部战死

无一被俘、无一投降

但耿恭的有生力量

也白白丢掉了一大半

仅仅3天之后

车师国也被匈奴攻破

车师国王战死了

匈奴马不停蹄

马上挥师进攻金蒲城

几天之内，形势急转直下

耿恭必须带着自己的200多人

独自面对2万多匈奴大军！

好在，耿恭临危不惧

在匈奴攻城之前

他就提前让士兵把箭矢喂了毒

匈奴兵临城下之后

耿恭大喊一声：

“汉家箭神，其中疮者必有异”

扬言自己有化学武器

但是匈奴不信邪

大刀一挥，匈奴人集体冲锋

结果刚进射程

耿恭马上放箭

匈奴人中箭之后

伤口溃烂剧痛，还流血不止

匈奴挡不住化学武器

纷纷败下阵来

匈奴赶紧收兵回营

没想到，当天晚上下了暴雨

耿恭趁着雨大

带了40人的敢死队来劫营

匈奴人还在疗伤毫无防备

被耿恭又杀败一阵

匈奴惊呼“汉兵神，真可畏也!”

溃败而去

这一阵是击退了匈奴人

但是耿恭心里很清楚

匈奴休整之后马上就会回来的

金蒲城太小守不住

于是，他趁着大胜

带着兵去了汉朝修的要塞疏勒城

疏勒城依山傍水、地势险要

是个防守的好地方

果然，耿恭没有判断错

2万人打不过200人

匈奴人是不可能服气的

这次他们带上了从车师搬来的兵

仗着自己人多势众，悍然攻城！

但是耿恭非常顽强

他们顽强抵抗

哪怕匈奴人的兵力

足足是他们的100倍

却愣是打不下来

反而大片大片地死伤

几番交战之后

匈奴人觉得这样代价太大了

就围住疏勒城不再进攻

还去截断了城上游的水源

想要困死耿恭

很快，城里就开始缺水了

耿恭下令打井取水

但是井打了足足十五丈

还是没看见一点水

为了活下去

将士们只能喝露水，草汁，马尿

甚至“吏士渴乏

笮马粪汁而饮之”

就是用布包着马粪

然后从里面挤出水来喝

然而，这样水还是不够

再没有水喝

大家就要渴死在井边了

耿恭亲自来到井边

长跪于地，向天祷告

求老天爷给水喝

也不知道他们是运气好

还是真的老天爷开眼

总之，耿恭跪地祈祷之后

奇迹出现了

他们竟然钻出了地下水！

“飞泉奔出，众皆称万岁”

这下大家有救了

他们不光高高兴兴喝了个痛快

还来到城上

朝下面的匈奴泼水，戏弄匈奴

就在耿恭挖井的时候

他派出的信使范羌

也已赶到了国内

然而，没想到的是

7月份，汉明帝突然病死

按照规矩，皇帝发丧期间不能出兵

所以汉朝的援兵

迟迟无法过来

被重重包围的疏勒城

彻底成了一座孤城！

在没有援军的情况下

匈奴人足足打了几个月

耿恭就守了几个月

最开始守城的时候

将士们还都是满腔热血

可是，随着战斗越来越残酷

坚守的时间越来越长

身边的兄弟在一个一个地死去

就在自己的眼前

昨天还和自己推杯换盏的兄弟死了

昨天还和自己有说有笑的人

现在已经成了一具尸体

这样的日子

每一天都过得无比煎熬

战士们身上没有一块地方是完好的

常常是旧伤还没好

马上又添了新伤

无论是站着坐着还是躺着

总有一个地方在隐隐作痛

一开始的热血被消磨殆尽之后

剩下的，只有深深的绝望

救兵久等不来

城里的粮草已经消耗殆尽

粮食用完了

他们就杀了自己的战马

战马没了，就抓老鼠、吃蜘蛛

老鼠蜘蛛都吃完了

他们就把盔甲上的皮革割下来吃了

把弩上的兽筋拆下来吃了

“食尽穷困，乃煮铠弩，食其筋革”

宁死也不投降！

匈奴人都被他们的精神折服了

于是，匈奴们派人来劝降

说耿恭只要投降

就让他做匈奴的白屋王

还把匈奴的公主嫁给他

耿恭想了想，答应了

匈奴大喜过望

马上让使者进城

谁知道，耿恭根本不想投降

匈奴使者刚进来

他就把使者抓到城头

当着匈奴的面一刀宰了

壮志饥餐胡虏肉

笑谈渴饮匈奴血

耿恭亲手断掉了自己的后路

也让匈奴人彻底疯了

他们像潮水一样

一次又一次冲上城墙

可是，无论他们如何进攻

大汉的军旗

依然在疏勒城头猎猎飞扬！

恼羞成怒的匈奴人想不明白

这些人到底在坚持什么呢？

在包围耿恭的这几个月里

天山北部的其他地方

都被匈奴拿下了

只剩下耿恭这座孤零零的小城

上百天了，汉朝的援军还没来

这场战争大局已定

还坚持个什么劲儿呢？

耿恭也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

在无数个强打精神硬撑的夜晚

在无数个精疲力竭的瞬间

他都感觉自己处在崩溃的边缘

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他恨不得一头栽倒下去

再也不要起来了

这座城丢了罢了

西域不要了罢了

可是，每到这个时候

他都会抬起头

看看天上的月亮

他总会想着

妈妈会不会每天黄昏

仍在门口抬着头踮着脚

眼巴巴地望着大路的方向

盼望着我早日回来呢？

她看着油灯将要燃尽的时候

会不会也总是这样看着月亮

就像看着我呢？

从被包围的时候开始

耿恭就让手下的将士

在各自的内衣上写家书

如果谁战死了

将士们就替他把家书收着

在他们最艰难的时候

这些家书成了他们唯一的慰藉

支撑着他们一天天战斗下去

再活一天，再活一天

只有活下去，才有见到家人的希望！

与此同时，在万里之外的首都洛阳

新的皇帝选出来了

18岁的太子刘炟登基

是为汉章帝

汉明帝的葬礼办完了

边疆的事情重新提上日程

皇帝把大伙召集到一起

商量一个200天前就应该商量的问题

——要不要派兵去救人？

在这件事上

赞成者和反对者都很多

双方争执不下

反对的人认为：

咱们接到消息到现在都几百天了

他们几百人对匈奴几万人

没有生还的可能

再派救兵过去也没意义了

更何况，豫州，徐州

已经发生了旱灾

内部的问题都没处理好

哪儿有心思管西域的事情呢？

然而，有一个叫司徒鲍昱的

站出来力挺出兵救援：

无论他们处境如何

他们始终是我大汉的子民

现在他们有危难

我们就应当出兵救援！

救不救得回来要看天命

但是派不派兵这是态度问题

如果现在不出兵相救

放弃他们

就是在长匈奴志气

灭我大汉的威风

倘若以后匈奴再来侵犯我们

还有谁愿意替我们出征？！

“今使人于危难之地，急而弃之，外则纵蛮夷之暴，内则伤死难之臣。此际若不救之，匈奴如复犯塞为寇，陛下将何以使将？”

汉章帝权衡再三之后

最终选择出兵救人！

公元75年的冬天

“拯救大兵耿恭”计划上线

张掖、酒泉、敦煌三个郡组织了七千人

浩浩荡荡奔赴天山

耿恭派出来求救的范羌也在里面

公元76年正月

这7千个人终于赶到了

天山南边的柳中城

这里的守将关宠已经战死了

7千人援军杀进柳中城

大败匈奴与车师联军

“斩首三千八百级，获生口三千余人

驼驴马牛羊三万七千头

北虏惊走，车师复降”

汉军给自己死难的兄弟出了口气

然而，要不要再去天山北边救耿恭

大家意见又不一致了

大部分人都认为

到了这一步

汉朝已经出兵表明了决心

也帮自己的将士报了仇

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更何况

耿恭距离这里还有数百里路

中间还隔着天山

现在还是冬天

天山上都是积雪

要翻越过去难度太大了

而且，柳中城被困的时间比耿恭早

他们都全部战死了

耿恭活下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咱们何必要冒这个险呢

趁着打了个胜仗，打道回府吧

可是，范羌不同意

他是耿恭的部下

耿恭派他出来

就是希望他能带着救兵回去救他们

为了等着一天

他已经等了200天了

现在，自己的兄弟就在山的那边

只要翻过去，就能看到他们了

现在要他范羌放弃

他不甘心

然而，其他人还是觉得风险太大了

万一在途中被匈奴伏击，损兵折将

这个责任他们担待不起

为了让大家同意出兵

范羌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顿首叩头、以死相逼

大家熬不过，就分了2千人给范羌

让他自己去救人

史书上没有记载

这2千人在天山上经历了什么

也没有一个人知道

山上“丈余”深的大雪

他们是怎么挺过去的

但是，范羌就是办到了

公元76年的春天

冒着漫天大雪翻越天山的范羌

和在孤城里坚守了近一年的耿恭

终于在城下碰面！

他们都活下来了

他们还没有死！

疏勒城下

两个历经了九死一生的铮铮铁汉

紧紧相拥、泪如雨下

“开门，共相持涕泣”

这个时候，耿恭手下的人

只剩下了26个

他们没有耽搁

马上启程南下

回家！回家！

只要回到玉门关，就是胜利！

但是，匈奴很快发现

城里的人已经撤走了

被激怒的匈奴人派出骑兵穷追不舍

前有天山的满山大雪

后有匈奴如狼似虎的追兵

他们且战且退

每撤退一段路程

都有人在战斗中倒下

每前进一步

都要付出血的代价

公元76年3月

在经过200多个日夜的苦战

数百里的奔走后

在玉门关的前面

出现了摇摇晃晃的13个人影

准确的说

那甚至算不上13个人影

因为他们每一个人

都“衣屦穿决，形容枯槁”

身上的甲胄破得不成样子

人瘦得像是一副骷髅

有的人看见了玉门关

禁不住喜上眉梢

摇摇晃晃地试图站起来

有的人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

百感交集、老泪纵横

有的人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看着近在咫尺的家园

恍惚之间，竟有隔世之感

他们拖着自己残破身体的样子

活像一群乞丐

然而，他们每一个人

都是不折不扣的英雄！

图：当代画家左国顺画作《十三将士归玉门》

玉门关守将中郎将邓众

亲自出城迎接

为这13个人沐浴更衣

看见他们的人

无不潸然泪下

在西汉时，汉朝国力如日中天

国家的强盛

是每一个汉人最好的护身符

汉人无论走到哪里

都会被视为贵宾

所有敢于侵犯汉人的

都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南越杀汉使者，屠为九郡

宛王杀汉使者，头县北阙

朝鲜杀汉使者，即时诛灭”

汉人建立的帝国

是何等的不可一世

然而，自从王莽篡汉之后

汉朝的地位日渐下滑

对于那个时代的汉朝人来说

他们压抑得太久了

他们太渴望一个英雄了

他们在耿恭身上看到的

不仅仅是一个百战归来的勇士

更是汉家军人的军魂！

后来，玉门关守将给皇帝上书

在书中，他一字一字地写道：

恭以单兵守孤城，当匈奴数万之众

连月逾年，心力困尽

凿山为井，煮弩为粮

出于万死，无一生之望

前后杀伤丑虏数百千计

卒全忠勇，不为大汉耻

恭之节义，古今未有

宜蒙显爵，以厉将帅！

不过，对于这13个人来说

比起名利的奖赏

能活着回到家里

见到自己日夜思念的亲人

比什么都重要

耿恭的母亲没有等到他回来

就病死在了家中

耿恭回家后含泪给母亲下葬

还有更多的人在回到中原后

就因为严重的伤病

一个一个地不断凋零

可是，即使如此

他们也没有忘记

替死去的战友们送家书

让战友们完成最后的旅程

自己要病死了，就让儿子继续送

儿子没有完成

就交给孙子继续送

这数百封家书，到他们的孙子辈时

最终一一送到

当他们的家人

用颤抖的手接过这些家书的时候

他们终于明白了

在疏勒城坚守的那数百个日日夜夜里

这些英雄们最大的心愿

不是什么加官进爵名动后世

而是有朝一日

他们的魂魄能够回归故里

叶落归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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