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不识愁滋味,中年更懂《如懿传》
曾于里 | 文
档期一拖再拖的《如懿传》终于开始播出了。开播日原本是《延禧攻略》的停更日,但《延禧攻略》哪能示弱,立即宣布加更,在该剧即将收官之时成了日播剧。两剧正面对打,也免不了被各种比较和评议。
观众之所以热衷于对比《如懿传》和《延禧攻略》,并不仅仅是因为它们档期相撞,更根本的原因是,它们在题材、主要人物等方面的高度相似,讲述的都是乾隆后宫的故事,围绕的也是那几个妃嫔展开。虽然《延禧攻略》“先声夺人”,成了暑期档的最大爆款——该剧目前播放量已经突破100亿,但事实上,无论是立项、开拍、定档,《如懿传》都早于《延禧攻略》。《如懿传》播出时间的一波三折,才让于正捡了个大便宜。
《如懿传》剧照
不过《如懿传》敢于在《延禧攻略》播出正酣之际开播,既是一种“险中求胜”的策略,也在于两部剧虽然很多方面高度相似,但主题却截然不同。《延禧攻略》以令妃为主线,讲述的是宫女魏璎珞凭勇气和智慧化解宫廷上下的重重困难,最终成为襄助乾隆盛世的令贵妃的故事。《延禧攻略》是一部爽剧,它集网络小说爽点之大成,精准把握观众心理,让观众看得非常爽快解气。魏璎珞从一名小宫女“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并最终进阶为令贵妃的过程,其实就是爽文“打怪升级”的套路,宫斗剧的外壳下,《延禧攻略》的内核是一部现代戏,是观众意淫的投射,白日梦的反映。
《如懿传》不同,它以如懿为主线,讲述的是乌拉那拉·如懿(娴妃)与乾隆皇帝爱新觉罗·弘历在宫廷里,演绎了一段从恩爱相知到迷失破灭的婚姻历程的故事。它没有《延禧攻略》中的“爽点”,也没有笼罩在魏璎珞头上那种夸张的主角光环,它虽无意于突出宫斗,但它无时无刻不强调着,这是在宫廷,比什么都强调权力、等级、秩序、纲常和伦理的宫廷。《延禧攻略》里冒冒失失的魏璎珞,在《如懿传》里或许活不过一集,《延禧攻略》中“大猪蹄子”般的皇帝,在《如懿传》里则是困于权力博弈和自我弱点中的无奈君王。
霍建华饰演乾隆
如果说,《延禧攻略》突出的是“爽”,那么《如懿传》突出的则是“难”;《延禧攻略》是观众的意淫和白日梦,那么《如懿传》则是梦醒之后冷冰冰的现实。生在皇宫,实在太难了。你以为皇帝万人之上、为所欲为,实际上他又得时时在前朝和后宫之间保持均衡,在如懿与太后、后宫众多嫔妃之间保持均衡。而如懿起初进宫,为的只是“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的心上人,但作为乌拉那拉一族的希望,她又不得不背负着家族的重托前行,太后处处刁难她也只能忍气吞声……就目前播出的剧集来看,从皇太后、皇上,到妃嫔、宫女、太监,《如懿传》中没有哪一个人物不是处处小心谨慎,做点什么都得权衡利弊,走一步看三步,好让自己不至于进退失据。而我们也不难预测接下来的剧情,在错综复杂、凡事身不由己的皇宫里,如懿和弘历想要拥有一份纯真的爱情,实在太难了。
周迅饰演如懿
《如懿传》和《延禧攻略》在制作上,都是国产影视剧质感最好的那一类,但从观众的反馈来,喜欢《延禧攻略》的似乎更多。这不难理解,现实生活太沉重了,观众更喜欢在爽剧里放飞自我、宣泄情绪、满足意淫。笔者也喜欢看《延禧攻略》,全程高能的剧情让人看得解气且毫不费力。但作为一个中年人,我内心深处还是对《如懿传》有更强烈的共鸣。少年不识愁滋味,天不怕地不怕,以为世界是以自己为中心,以为自己如魏璎珞般幸运;但人到中年,就更能体悟现实的复杂、人的复杂,更能理解现实的难、做人的难。
有这么一件颇有名的艺术品,一个巨大的相框里放了一块白色长羊毛的挂毯,看上去又干净又漂亮,可当你仔细看的时候,能看见几乎每一根毛下面都有长针。这块挂毯就像是现实生活,你看它干净漂亮,实际上又绵里藏针。《延禧攻略》就像是远远观望这件艺术品,而《如懿传》则是近距离细看,没有高低之分,只是立意不同。“细看它”倒不是要宣扬什么悲观的论调,而是提醒我们对现实、对人性保持更宽阔的认知,看清生活的真相之后战胜它。
本期编辑 邢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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