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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后，青春小说里男女主角都分手了？

百家作者：澎湃新闻 2018-06-08 14:27:57

郑薛飞腾

铃声响起，合上笔帽，又一年高考落幕。

走出考场，如释重负、肆意狂欢、留恋不舍……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在每个故事中，关于高考的情节也各有各的精彩。

不过，这些故事写进青春小说时，似乎少了精彩与多元，变成了同样的模子：平凡的女主人公，出挑的男主人公，高考前在压抑中相恋，围绕高考产生一段情感纠葛……青春小说中怎样写高考？和我们的真实体验相距多远？男女主人公都因为高考分手了吗？

辛夷坞《我在回忆里等你》&《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

辛夷坞的青春小说，从人物名字到情节都弥漫着青春梦幻气息，比如，《我在回忆里等你》书中女主人公名为司徒玦，单看这名字，有经验的读者已经能预感到明媚忧伤、看透红尘一类的情节蓄势待发。不仅如此，司徒玦的初恋男友也有一个自带八百迷妹粉丝的名字——连泉。

小说中，司徒玦与连泉的情感线铺展与高考紧密关联。在连泉即将高考之际，司徒玦献出自己的初吻，越是学业紧张，两人越是难舍难分。当然，作为一部典型范式的青春小说，恩爱温馨的日子，要以高考结束为分界，书中写道：

高考结束的那个晚上，一向阳光开朗的连泉看上去竟有些心事重重，凝视司徒玦的眼神中也多了一些复杂的情愫。司徒玦看出来了，便问他是不是有心事。连泉抚着她的脸庞，说：“我想留下来一直跟你在一起，但是家里却希望我去念北京的大学。如果不出意外，等到通知书下来，我就快要出发了，很长一段时间都会看不到你，我怕等到我回来，你就不再是我的司徒了。”

司徒玦莞尔一笑，“你对我那么没有信心？”

“我是对自己没有信心。”

“这可不像是你说的话。”

……

“司徒，我是真的很喜欢你，我现在很后悔听家里的话填的志愿，如果我去了外地上学，你会不会想我……我很想听你说，你也一样喜欢我。”连泉贴着司徒玦的脸，喃喃地说。

司徒玦红着脸挣了一下，“怪肉麻的。”

别说司徒玦感到肉麻，早已二十好几的笔者在读到这段文字时，内心波澜起伏，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盛夏结束，连泉坐上飞机离开司徒玦所在的城市后，两人关系最终尴尬收场。

在另一部小说《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中，辛夷坞复写了连泉和司徒玦的故事。这部小说中，女主人公的好友阮莞也曾在高考前深陷青春恋情。两人相约要考同一所大学，最终一个考上全国重点，另一个却落到了第二志愿，相隔千里。“分开的时候两人承诺，谁都不能改变，一定能守得云开见日出，于是电话、书信、网络，一切可以用的通讯工具都成了她们之间的桥。”遗憾的是，两人熬过了高考、熬过大学，却在工作后因为男方家人反对，这段感情还是无果而终。

桐华《那些回不去的年少时光》

辛夷坞的两本小说里，高考固然是主人公情感线的一大转折点，但没有铺陈高中学业生活。在《那些回不去的年少时光》中，桐华用了近半篇幅描绘主人公的高中生活。或许因为桐华本人当年考出全省第九名的优异成绩，学霸作家一落笔就是重点高中、学业紧张、竞争激烈。

与大多数青春小说的人设有所不同，桐华书中的女主人公罗琦琦是一个独立坚强的高中生，男主人公张骏反倒更显平凡。尽管要面对紧张的课业，但是罗琦琦与张骏当然不能忘记青春小说里最重要的任务：谈恋爱。

罗琦琦与张骏几经周折确立恋情，两人恋爱学业两不误，期中考试中罗琦琦名列年级第一，张骏为年级第二十八名。但是，好景不长，在距离高考还有半年时，张骏转交给罗琦琦一封分手信，坦述自己因为琐碎和争吵一点点消磨了感情，思虑良久，选择分手。

作为一本青春小说，书中主人公的情感线发展历程并不让人意外，高考压力下，两人约许，为彼此奋斗的桥段无甚新意。但小说中桐华对于高考的辛辣吐槽，又以略带讽刺的口吻描摹学霸家长的姿态，让小说别有看点。小说中罗琦琦最终考出优异成绩，清华与北大的招生老师都打来电话邀请报考，争相表示自己在对学生培养上的种种优势，面对此景，学霸父母“本性毕露”：

爸爸妈妈乐得眉飞色舞，真把到底上清华，还是上北大当做了一个命题，很严肃认真地思考，特意打长途给我在某重点大学担任副校长的二姨夫，研究我该进清华还是北大。

我觉得他们的心态，有点像嫁女儿，清华北大两个金龟婿让他们左右为难，不过他们的为难是带着矫情和幸福的故作为难。

八月长安《你好，旧时光》

作为一部“平凡”女孩的成长史，《你好，旧时光》和《那些回不去的年少时光》在诸多情节和人物设计上都有相似之处。但是，比起桐华的“年少时光”，八月长安的“旧时光”实在太过漫长而清晰，小说中男女主人公的情感线从上幼儿园一路发展到高中毕业。

这段漫长回忆从幼儿园开始，男女主人公在省政府幼儿园初相识，就带着某种“宿命感”，一个青梅竹马的故事极为生硬地展开。彼时，男主角林杨正带着其他孩子玩皇宫游戏，小朋友们分别扮演皇后、侍卫、大臣、公主等角色，女主角余周周在其中扮演“四皇妃”，只见林杨霸气地对她说：“你，你现在就是朕的四皇妃了！”而后出演皇后的小姑娘十分愤怒，一纸诏书将余周周打入冷宫。宫廷中又发生大臣与侍卫的政变，余周周抓起皇帝的手开始向前奔跑。此番为了“相遇而相遇，为特别而特别”的经历，并套以成年人的情感，太过脱离现实，让人尴尬不已。继续阅读，小说从小学一年级一直写到小学毕业，不乏二人暗生情愫，说出各式土味情话的桥段，让读者对当代儿童的心智水平刮目相看。

小说的稚嫩之处也同样体现在对高考情节的描写上。青梅竹马的林杨和余周周在高考结束后，有天一同走在江边，两人共叙从幼儿园到长大后的往日故事，作者在此用极为玛丽苏的文风给小说结了个尾：

余周周慢慢地走着，间或侧过脸，偷偷地看一眼身边高大的男孩子。
意气风发，明朗而坚定。
牵得如此用力的手，好像将她的血脉和另一个年轻的生命紧紧连结。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他们只做到了前半句。
林杨并没承诺什么。余周周也不再说，我们永远在一起。
皇帝会遇到政变，四皇妃会被打入冷宫。
但是没有关系，任千万兵马在后面追赶，那年的四皇妃还是牵起了皇帝的手，毫不犹豫地大步跑了下去。
距离老去还有很多年，而很多年中，会有很多变故，很多快乐和很多悲伤。
后四个字，总有一天会完成。
他们不着急。

小说在此戛然而止，对于这样的抒情结尾，笔者突然念起辛夷坞的好来，至少她的小说里不会把高考写成人生的终止符。

青春小说中的高考总是充满分手的感伤，天南地北的男女主角总也扛不住时间和空间的消耗，要么高考前分手，好一点的高考后也得分手。也有像八月长安这种对未来充满期许的，然而用力过猛又让人感到脱离现实。每个人的高考故事里都心怀一个清纯男孩或女孩吗？每个人的高考经历都是漫无天日的复习与泪水奔腾的离别吗？关于高考我们似乎有太多各不相同的故事，然而，青春小说却一本又一本写着相同故事。

本期实习编辑周玉华